漂流久了,思乡的心情未免深切些。回到中国,一切都很亲切,似乎北京大街上的灰尘也弥漫着故乡泥土的芬芳,同时也充满着新鲜感。新鲜感的好处是让人触觉敏锐,容易抓住现象并放大,坏处是可能少见多怪,过于放大。
20世纪90年代,我在位于中关村的北京大学读书。记得当时中关村的主干道是白颐路[2],从白石桥到颐和园,主要公交线路之一的332路据说是北京公交系统业绩最好的线路之一。中关村大小的马路两旁有不少的商贩,还有不时靠近并问你要不要光碟的小贩。但现在的中关村早已不是旧时的样子,让人颇有在家乡迷路的感觉。林立的高楼让当初的楼房变成了“矮子”,加之年代稍远,疏于维护,一幢幢五六层的小楼在玻璃大厦的掩映下似乎都成了违章待拆建筑,只不知住在里面的人心态如何。
这样的情形当然不限于中关村地区,北京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似乎都有这样的变化。还记得20世纪90年代末三环路还是北京的环城主线,少有堵车的时候,而二环路还是内外城的分界,不到十年,北京的六环路已将建成,高楼矗立的四环路也绝不会给你外城的感觉,新开的居民楼盘大多在五环之外,城区的面积增加了4倍不止。但即便是这样,堵车的程度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四环路上车行缓慢似乎是家常便饭。
如此繁华而庞大的都市在比我们富裕得多的美国难得一见。波士顿、纽约、洛杉矶、芝加哥等这些人们熟悉的城市,都是由一个很小的繁华而又相对拥挤的中央商务区和周边的卫星城组成。美国纽约的规模比较大,但也远没有北京的规模大;英国伦敦的城区面积较大,但也无法和北京相比。
巨大的视觉冲击给人带来的首先是兴奋。近10年来,年均近10%的经济增长率在城市的土木工程上得到了直观的佐证,拥挤的大街暗示了高楼里繁忙的经济活动的进行。兴奋之余,内心忍不住发问:人们在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里干什么?(www.xing528.com)
这一似乎不是问题的问题引发了本文的思考。我们首先对现象进行分解,给地产做一个功能分类。北京的一个特殊现象是外省市驻京机构特别多,借此我们来挑起那层并不神秘的面纱:政策资源的集聚和对政策成本的考量导致了京外单位向北京聚集。当然,其他类型的企事业单位也是如此。
倘若北京的发展和政策资源与成本有关,那么别的国家的首都也应该有相同的效应。带着这一猜想,我们来看世界上其他主要国家的首都城市。不难发现,绝大多数国家的首都都是该国的最大城市,而且许多国家的首都的规模比该国其他大城市要大许多倍。首都不是最大城市的国家有两种情形:一是该国首都为新建城市,历史不太久远,但其原首都往往是超大城市,如巴西、土耳其等;二是一些实行三权分立的新兴联邦制国家,如美国、加拿大等国家,联邦制国家的立法、司法、行政权力分开,中央政府的权力受到制约,地方政府有较大的权力,这些意味着政策资源相对分散,导致人口向首都聚集的动力相对较小。我们还发现,1950年至2007年这57年间,绝大多数国家的首都都是本国经济规模增长最快的城市。
关于首都城市的国际比较与我们关于政策资源与政策成本的假设相符。而进一步的分析说明,政策资源本身并不会导致人口向首都集中,还需佐以政策成本。政策制定、执行和修改过程中的高成本为广泛的政策参与提供了基础,否则政策的制定将是简单的事情,使得广泛的政策参与和政策寻租没有了空间。政策成本实际上是交易成本在政策制定、执行和修正过程中的体现,因此,首都城市远超过其他城市的聚集,根源在于经济生活中的交易成本。
如果把逻辑进一步推演,可知政策资源实际上也与交易成本有关。在没有交易成本的世界里,我们甚至很难界定政策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根据科斯定理[3],如果没有交易成本,产权的界定费用为零,私人谈判就可以达到经济绩效的最优。如果科斯定理为真,经济生活中的一切非最优行为都可以归结到交易成本。基于现实生活中并没有最优的状况存在,我们可以反推出交易成本无处不在,这一结论也与对现实的观测结果相符。科斯定理的本意,就是强调对交易成本的研究,而不是对无摩擦参照系的过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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