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地贸易中的不公待遇及利润率分析

亚当·斯密在研究殖民地贸易中已经令人满意地说明了自由贸易的利益和殖民地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因为其母国阻碍了它们在物价最高的市场上销售产品，而且还阻碍它们在物价最低的市场上购买工业制品和备用品。他指出，如果允许各国随时随地自由交换其劳动产品，就会产生世界劳动的最佳分配方式，并能得到最多的人类生活必需品和享用品。

他还努力证明，这种商业自由无疑在促进所有国家利益的同时也促进了单个国家的利益，并且说，欧洲国家对其殖民地采取的狭隘政策对母国造成的损失不亚于利益被牺牲的殖民地。

他说：“殖民地贸易的垄断和重商主义的一切其他卑鄙和恶意的手段一样，致使所有国家的工业萧条，尤其使殖民地的工业毫无增长，反而削弱了建立这种制度且想从中获得利益的国家的工业。”[1]

然而，他在这一部分的讨论并不像他在讨论对殖民地的不公制度时表述得那样清晰和令人信服。

我认为，关于母国是否总是不能从对所属的殖民地实行的种种限制中受益这一说法值得探讨。[2]比如，如果英国是法国的殖民地，法国会从英国对谷物、布匹或其他任何商品支付的大量出口补贴中受益，这一点谁会怀疑呢？在探讨补贴问题时，我们曾假设在英国每夸脱谷物为4英镑，我们看到[3]，英国每出口1夸脱补贴10先令，那么每夸脱谷物在法国就减少到3英镑10先令。如果在法国每夸脱谷物的价格为3英镑15先令，那么法国的消费者就会从所有进口的谷物中每夸脱受益5先令。如果法国谷物的自然价格原先是4英镑，他们就可获得每夸脱10先令的全部补贴。所以法国就会从英国所遭受的损失中受益。它从英国的损失中获得的不是部分利益，而是全部利益。[4]

然而有人会说出口补贴是一种内政措施，不易由母国强制实施。

如果牙买加和荷兰在没有英国干预的情况下交换各自生产的商品并符合它们的利益的话，那么就会有人阻止它们这样做，荷兰和牙买加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但如果牙买加被迫把商品运往英国，并在那里换得荷兰商品，那么英国资本或英国经销商就要投入一种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投入的行业。这是由于补贴的吸引，而这种补贴不是由英国支付的，而是由荷兰和牙买加支付的。亚当·斯密自己曾说，两个国家的劳动不良分配所造成的损失可能有利于其中一个国家，而另一国家所遭受的损失则超过实际上由分配不善所造成的损失。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很快就可证明，对殖民地极为有害的一种措施对其母国会产生部分利益。

关于通商条约，他说：“如果一个国家受条约所约束，只允许进口某国的某些商品而禁止一切其他国家的商品进口，或者免征某国商品的关税而对所有其他国家的商品征税，那么这个商业上受惠的国家，或者至少该国的商人和制造商必定从这项条约中得到很大的利益。那些商人和制造商在这个对他们如此宽厚的国家里就会享有一种垄断。这个国家便成为他们所生产的商品的一个更为广泛和更为有利的市场。说其广泛，是因为其他国家的商品或者被排斥在国外或者课以重税，将有大量的减少。说其有利，是因为受惠国的商人由于享有一种垄断权，出售商品的价格要高于在所有国家自由竞争的情况下的售价。”[5]

如果签订通商条约的两个国家是母国和其殖民地，那么亚当·斯密很明显地承认母国可以从对殖民地的压迫中受益。但还要说明的是，只有在国外市场的垄断权由一个公司操纵的情况下，外国消费者购买这些商品的费用才会比国内消费者多。国内外消费者所需支付的价格与出产国的商品自然价格不会有很大差距。比如，在一般情况下，英国总能按照商品在法国的自然价格购买到法国商品，而法国也同样能够以商品在英国的自然价格购买英国商品。但这是在没有条约的情况下购买商品所依据的价格，那么对于双方来说这种条约的利弊是什么呢？

这种条约对进口国的弊端是：当该国可以以某个国家的比较低的自然价格购买商品时，条约约束它只能从一个国家如英国的自然价格购买商品。这就产生了总资本的不利分配，它主要发生在受条约约束而不得不在最为不利的市场上购买商品的国家。但任何假设的垄断都不能给卖主什么利益，因为自己同胞的竞争使他商品的出售价格不能高于其自然价格。无论商品出口到法国、西班牙、西印度或者用于国内消费，他都要以自然价格出售其商品。

那么条约包含的条款中有哪些利益呢？利益在于：英国要不是独自享有供应这一特殊市场的特权，这些商品就不能在英国制造并用来出口。因为自然价格较低的国家的竞争会夺去它出售这些商品的一切机会。但如果英国确有把握在法国市场或能获得同样利益的其他市场上销售它制造的等量的商品，那么这一点是无关紧要的。比如，英国看中的一个目标是价值5000英镑的法国葡萄酒，它希望在某处销售货物以换取5000英镑来达到这一目的。如果法国给它布匹市场的垄断权，它会很乐意为这一目标而出口布匹。但如果贸易是自由的，其他国家的竞争可能会妨碍英国布匹的自然价格下跌到足以通过出售布匹使其得到5000英镑并能从这种资本投入中获得利润的程度。这时英国的工业必须生产某种其他商品，但也许没有哪种商品在现在的货币价值条件下能按其他国家的自然价格出售。结果怎样？英国想喝葡萄酒的人仍然愿意用5000英镑换取葡萄酒，因此向法国输出5000英镑货币来换取葡萄酒。这样输出货币会使货币价值在英国上涨，在其他国家下跌。英国生产的所有商品的自然价格也随之降低。货币价值[6]提高和商品价格下降是同一回事。英国这时可以出口商品来换取5000英镑，因为现在英国商品可以按其已经降低了的自然价格同其他国家的商品竞争。但是在低价位上要获得所需的5000英镑就必须出售更多的商品，而获得5000英镑后却不能得到等量的葡萄酒，因为在英国货币的减少致使英国商品的自然价格下跌时，法国货币的上涨已经使法国商品和葡萄酒的自然价格提高。所以，在贸易完全自由的情况下，英国商品所换取的进口葡萄酒会比英国受惠于通商条约时要少，但利润率不会发生变动。货币在两国的相对价值会有所变动，法国得到的利益将会是用一定量的法国商品换取更多的英国商品，而英国蒙受的损失是用一定量的英国商品换取较少的法国商品。

因此，对外贸易无论是受到约束还是得到鼓励或自由进行，也不管各国生产的难度如何，将总是要进行下去的。唯一能支配它的就是改变各国生产商品所依据的商品的自然价格，而非自然价值，这是通过改变贵金属的分配来实现的。这一解释肯定了我在其他地方曾说明的观点，即对商品进口或出口的任何税、补贴或禁令都能改变贵金属的分配，因而在任何地方都能改变商品的自然价格和市场价值。

因此很明显，对殖民地的贸易可以调节至使它比在完全自由贸易情况下更有利于母国而不利于殖民地。正像限制消费者只能在一家商店进行交易对该消费者产生的不利一样，一个消费者国家只得购买某一国家的商品同样是不利的。如果这家商店和这个国家以最低价格提供所需商品，那么无需这种独占特权它也有把握卖出商品。如果不能以较低价格出售商品，为了整体利益而不应鼓励它们继续从事一种与其他人所获利益不平等的行业，那么这家商店或出售商品的国家可能由于改变行业而蒙受损失，但只有最有效地分配总资本，也就是普遍实行自由贸易，才能充分保障整体利益。

如果一种商品是最重要的生活必需品，其生产成本的增加不一定会减少它的消费量，因为尽管任何一种商品的价格上涨都会减少购买者的一般消费能力，但他们可能会放弃消费那些生产成本没有上涨的某些商品。在这种情况下，供应数量和需求数量会与以前一样，[7]唯有生产成本会增加，而商品价格会上涨，并且必须使涨价商品生产者的利润与其他行业所得的利润处于同一水平之上。

萨伊先生承认生产成本是价格的基础，然而在其著作的许多部分里他却断言价格受供求比例所支配。两种商品相对价值的真正最后决定者是其生产成本，而不是各自的产量，也不是购买者之间的竞争。(www.xing528.com)

按照亚当·斯密的理论，殖民地贸易作为一种只有英国资本能投入其中的贸易已经提高了一切贸易的利润率。按其观点，由于高额利润和工资提高了各种商品的价格，他认为殖民地贸易的垄断对母国一直是有害无益的，因为这样削减了它以与其他国家同样低的价格出售工业制品的能力。他说：“由于垄断，殖民地贸易的增加与其说增加了英国原有的贸易额，不如说完全改变了英国贸易的方向。另外，这种垄断必然会有助于英国贸易各个部门的利润率高于在允许所有国家与英国殖民地进行自由贸易的情况下所产生的自然利润率。”但在任何国家，无论什么因素使普通利润率高于在其他情况下所得，都必定会使该国在没有这种垄断权的各个贸易部门处于一种绝对的或相对的不利地位。处于一种绝对的不利地位，是因为在这些贸易部门中，商人们进口的外国商品和出口国外的本国商品的售价如不高于在其他情况下的售价就不会获取更高的利润，本国的买价和卖价都比在其他情况下高，而购买量及销售量都会减少，享有量和生产量也会降低。

“我国商人经常抱怨说英国劳动的高工资是其商品在国外市场受低价排挤的原因，但他们对资本的高利润却一言不发。他们对别人过高的盈利抱怨不已，却对自己的盈利只字不提。然而，在许多情况下，英国资本的高利润对英国商品价格上涨的作用不亚于也许甚至还高于英国劳动的高工资所起的作用。”[8]

我承认殖民地贸易的垄断会改变，通常是不利地改变资本的投向。但从我曾对利润问题[9]的阐述中可以看到，任何从一种对外贸易转向另一种对外贸易，或从国内贸易转向对外贸易的改变，依我看，都不能对利润率产生影响。其弊端就是我在上面所说的，它使总资本和产业的分配更为不合理，因而造成产量减少，商品的自然价格将会上涨。因此，消费者虽然能以等量的货币价值购买到商品，但他所购买的商品数量会减少。我们也会看到，即使它有提高利润之效果，也不会使价格有丝毫改变。价格既不受工资支配，也不受利润所支配。

亚当·斯密说：“商品的价格或与商品相比较的金银的价值取决于把一定量的金银送往市场上所必需的劳动量与把一定量的任何一种其他商品送到市场上所必需的劳动量之间的比例。”[10]他的话不是同意了我上面所说的观点吗？无论利润多少和工资高低，这种劳动量都不会受到影响。那么价格怎会由于高利润而上涨呢？

[1]《国富论》，坎南版，第二卷，第三部分，第四篇，第7章。

[2]第一版和第二版此段的开头为：“不必确认或否认欧洲对其殖民地的实际做法是否有害于母国的……”

[3]见本书第221页。

[4]第一版为“而在有些情况下是全部利益”。

[5]《国富论》，坎南版，第二卷，第四篇，第6章，第46页。

[6]第一版为“货币价格”。

[7]第一版为“在这种情况下，供应数量对需求的比例将与以前一致”。

[8]《国富论》，坎南版，第二卷，第三部分，第四篇，第7章，第99～100页。

[9]参见本书第94页。

[10]《国富论》，坎南版，第一卷，第二篇，第2章，第311～312页。此段在本书第252页曾被引用。两处引文非逐字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