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建国后到美国现政府上任前，外交政策虽然历经五次重大变化，期间的微调、小调乃至局部调整不计其数，但深入分析可以发现，其逻辑主线是相当清晰的：
第一步，识别和界定美国的利益，将其作为外交政策的核心目标。在美国建国至今的200多年里，随着其自身实力变化、与外部关系变化以及国际政治经济局势变化，变化的是对“美国利益是什么”的识别与界定，不变的是维护美国利益这个核心目标，这是美国外交政策的逻辑起点。
第二步，站在美国利益角度，找出谁是美国的朋友、谁是美国的敌人，特别要将头号对手识别出来。
第三步，联合朋友打压头号对手，控制乃至消除对美国利益的威胁。
在这个逻辑主线中，无论是对美国利益的识别，还是对美国朋友和敌人的识别，以及对维护美国利益方式的选择，都存在两种基本面向：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这两种面向的交叉融合与此消彼长，贯穿于整个美国外交政策演变的全过程，只不过不同时期，受美国自身实力、所处国际环境以及领导人的个性特征等影响，两种面向各有侧重，而不同性质的目标与手段组合，也显示出不同的外交政策效果。
1.美国利益的二元性质
要维护美国利益，必须回答“美国利益是什么”。发展到今天，美国利益已经成为理想主义利益和现实主义利益的二元混合，具体包含意识形态、经济和军事三层架构。理想主义的利益，主要是意识形态层面的认同和扩张，包括民主、自由、人权这三大价值观念，分别在威尔逊主义、杜鲁门主义和克林顿政府时期进行了集中阐释和表述。现实主义的利益，主要是经济利益和军事利益的扩张。经济利益包括：维护美国的头号经济体地位；维护美国的科技创新强国地位；维护美元的主要储备货币地位；维护美国在国际经贸规则体系中的主导地位。军事利益是保持美国头号军事强国地位。
表2-1 美国利益的二元性质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
从美国长期以来的外交政策实践看，理想主义的利益和现实主义的利益从来都是共同考虑的，只不过不同时期各有侧重。美国实力达到高潮时，更多地会考虑理想主义的利益，比如威尔逊主义、杜鲁门主义和克林顿政府时期，都是美国实力达到当时顶峰的时候，那个时候美国对维护自身经济和军事地位信心十足，可以放开手去推行意识形态的扩张。但美国“衰落论”盛行时，更多地会考虑现实主义的利益，那个时候即使是意识形态盟友也会被列为打击对象，比如20世纪80年代日本在国际舞台上风头无两，美国兴起霸权衰落的焦虑，就把日本作为打压的主要目标。此外，民主党总统考虑理想主义的利益更多，比如威尔逊、杜鲁门、克林顿、奥巴马都是民主党总统，而共和党总统考虑现实主义的利益更多，比如布什父子、特朗普都是共和党总统。(www.xing528.com)
2.美国敌友的二元性质
美国的朋友和敌人有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两种性质。从美国长期以来的政策实践看，意识形态的朋友是“真”朋友，即使出现经济层面的现实主义利益冲突，也属于“资本家内部矛盾”。而经济利益层面成为朋友，但在意识形态层面与美国不一致甚至对立的国家，不可能成为“真”朋友，矛盾即便一时缓和，最后也会走向对立。
3.美国打压头号对手的手段的二元性质
美国打压头号对手的手段有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两种性质。理想主义性质的手段主要是用和平而非战争的手段、合作而非对抗的手段、多边协商而非单边施压的手段，总之是用比较“文明”的手段。现实主义的手段主要是用遏制、对抗、单边施压乃至军事冲突等“不文明”的手段。
4.美国外交政策目标与手段的四种组合
按照外交政策目标与手段的不同性质，美国外交实践大致可有四种组合。其中，运用现实主义的手段实现理想主义的目标，是威力最大、成效最显著的一种组合。原因在于，公开标榜理想主义目标，可以联合意识形态领域盟友，某种程度占据道义的制高点；而运用现实主义的手段，又可以摆脱道德的束缚，使美国充分发挥实力优势，达到“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表2-2 美国外交政策目标与手段的四种组合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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