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社会主义的未来：公有资本与民营资本的合作与竞争

当代社会的变化日新月异，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资本在人类历史中的作用和地位，要以唯物辩证的方法理解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此消彼长。恩格斯认为，“历史事件似乎总的说来同样是由偶然性支配着的。但是，在表面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是受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的”^[11]。所以，展望社会主义的未来并不否认历史的偶然性，只是将偶然性视为内在的一般规律所支配的东西。那么，社会主义发展的一般规律是什么呢？毛泽东指出：“社会主义一定要向共产主义过渡。过渡到了共产主义的时候，社会主义阶段的一些东西必然是要灭亡的。就是到了共产主义阶段，也还是要发展的。”^[12]毋庸置疑，资本的革命性演化必定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进程产生巨大的影响。

第一，资本的全球化扩张在规模和质量上将达到新的图景与面貌，全球的政治生态、权力格局和社会结构等会发生革命性的进化或突变。在可以想见的未来，资本仍旧继续全球化的进程，不断扩展资本生产的空间。正如马克思所言：“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13]当前，资本生产已经高度国际化，并在一些领域初具世界市场规模，但与一切国家的全球化市场还有不小差距。这就意味着，资本生产仍将继续突破国家、民族、种族、地理和文化的藩篱，在广度和深度上达到新的水平。在此进程中，全球的权力、政治和社会构造将会发生巨大的变革，甚至急剧性的突变。殖民与反殖民、输出与反输出、霸权与反霸权依然会是当今世界利益冲突和纷争的三大主要形式与根源。尽管本轮全球经济危机后，国际金融遭到沉重打击，世界经济陷于持续低迷，美国霸权有所衰退，欧盟一体化的动力有所减弱，新兴经济体特别是中国日渐崛起，但以资本为中心的世界霸权格局未有根本改变。因此，已经大大改变了世界面貌的资本全球化还将加快这种改变的进度。或许具体结构形态可能有多种表现，但资本的中心地位及其归根到底的决定作用却是万变中的不变。

第二，资本的力量将进一步深入生活实践和思想空间，资本主义的形态继续呈现去中心、多元化等后现代特征。如果说资本的全球化重塑了它的空间分布和形态，那么资本的日常化、生活化则极大地改变了人类的心理活动、精神领域和观念世界。换句话说，资本不仅仅在外在的、宏大的和物质的领域中攻城略地，也在隐蔽的、微观的和无形的领域内渐渐渗透。高新科技所带来的信息化、符号化和数字化既为资本的不羁扩张打造了新的工具、手段，也为资本生产创造了新的样式和形式。当代的资本主义已经不是马克思主要以英国为例证的工业资本主义，开始超越股票资本主义、福利资本主义的形态，“信息化的资本主义”呼之欲出。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预言：“全球化选择性的前进产生了信息、财富与权力的网络，将不同的经济与社会区段接纳于内或排除在外，造就了新的支配系统。”^[14]虽然信息化的支配目前还没达到覆盖全球的程度，但传统上资本主义以物质和金融资本为中心的法则受到快速增长的信息社会的严峻挑战。单中心的体制正在缓慢瓦解，多元化的结构正在逐渐形成，那种构建在传统权力根基上的资本主义正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发生着转型。当然，研究资本主义必须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联系起来，这样才能系统把握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规律和趋势。当代资本主义在生产力上突飞猛进，而生产关系的变革也是相当显著，但其本质特征依然具有相对的稳定性。(www.xing528.com)

第三，社会主义对资本文明的借鉴、利用和占有将稳定而有序地推进，但资本反过来会冲击与重塑人们的观念和生活。毛泽东说：“保守和进步，稳定和变革，都是对立的统一，这也是两重性。生物的代代相传，就有而且必须有保守和进步的两重性。”^[15]不利用资本发展社会生产力，社会主义可能停滞不前、无法进步；不坚持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社会主义就会在资本的冲击下失去相对稳定性，改变社会主义的制度属性。改革开放30 多年来，人们逐渐改变了对资本的传统观念和态度，对资本及资本文明的借鉴和利用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度。目前，国有资本的经营领域大大收缩，让出了市场容量和空间，极大地激发了民营资本和国际资本的发展。在此背景下，巩固和发展公有资本应该防止两种相反的错误倾向：一是倡导国有资本私有化和资本主义制度的“新自由主义”倾向；二是压制和排挤民营资本尤其是中小民营资本的所谓“国家资本主义”倾向。坚持公有资本与民营资本及国际资本的理性竞争、有序合作和协调发展是社会主义占有资本文明的必然选择，坚持公有资本收益为全体人民所享有是社会主义占有资本文明的本质要求。在此过程中，值得高度关注和警惕资本的意识形态对人们观念与生活的渗透、重塑甚至改造。“占统治地位的将是越来越抽象的思想，即越来越具有普遍性形式的思想。因为每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16]所以，特别需要防范各种以“公众利益”为合法性外衣的企图进行意识形态颠覆的资产阶级思潮，比如古典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新古典自由主义和“华盛顿共识”等。

第四，资本生产的文明与否定的两面性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不可避免的，这种内在的冲突其实展现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制度斗争。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资本、商品和市场经济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它们都是一般与特殊的统一。社会主义利用的是它们的一般性，力图更快更多更好地发展社会生产力，展现基本制度的优越性和魅力。然而在尽可能占有资本文明的同时，又难免受到资本否定性的一面的影响。这些否定性的东西包括西方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价值观，资产阶级观念譬如自由、平等、人权和民主等所谓普世价值，现代资本的全球扩张比如自由垄断、民主输出、帝国主义和文化霸权等。资本的文明面与否定面、公有资本与非公有资本、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并存与斗争有着一脉相承的逻辑，这些斗争和较量是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不可绕过更不可跨越的“卡夫丁峡谷”。恰如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所言：“较低的经济发展阶段解决只有高得多的发展阶段才产生了的和才能产生的问题和冲突，这在历史上是不可能的。……每一种特定的经济形态都应当解决它自己的、从它本身产生出的任务；如果要去解决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经济形态所面临的问题，那是十分荒谬的。”^[17]这意味着，对俄国公社完全适用的道理对当代社会主义也适用。后者不可能跳过某些必要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