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吉普赛,一个交织着传奇与浪漫、智慧与苦难的名字,一个造物主留给世人的活生生的谜。
从多瑙河畔绿茵茵的原野到西班牙格拉纳达小城的山间洞穴,从巴黎繁华的街市到俄罗斯广袤的荒原,从风光秀丽的美洲腹地到海风沐浴的夏威夷群岛,人们都会发现这个流浪民族的踪迹。也许除了犹太人以外,再也没有一个民族像吉普赛人这样,如此广泛地散布于世界各地。他们浪迹天涯,行踪不定,像飘忽的云,终日与游移的星辰为伴,像涌流的海浪,周游一个个陌生的港湾。他们永不停息的脚步穿越着世界版图纵横相杂的经纬网络,也编织着自我人生的自由轨迹。
无论在这个星球的哪个角落,吉普赛人永远是一个卓尔不群的民族。他们穿梭往来于世界各国,却从不甘愿在任何地域永久地居住下去,即使是血腥的强权,也无法遏制他们对于流浪生活的渴望。他们频繁而广泛地与世界各民族相接触,深受所在国民族文化的影响,又绝不会因为这种开放的文化交流而导致自我的异化和同化。面对一个充满着误解、偏见与敌视的外部社会,他们顽强而成功地传递着民族文化的菁华,勇敢捍卫着民族血脉星星点点的生命火花。他们是世界民族大家庭中一个弱小的群体,但在浩淼的历史中,他们却无愧为民族文化竞争中的强者和智者。
在大多数现代人的眼里,吉普赛人也许只是文学巨匠生花妙笔之下的一群艺术形象。然而,谁能读懂这片浪漫风景背后的灾难岁月,谁能看破吉普赛人漫漫旅途的起点和起因。沧桑的历史在悲喜交作中走过五千年的历程,却没能给这个智慧的民族留下哪怕一千年的文字记载;形形色色的民族在追求幸福的梦幻中走到今天,却无暇顾及这个同样不屈的民族所历经的坎坷光阴。也许正如一位浪迹英国的吉普赛人查利·史密斯所说:“只有圣明的上帝才知道我们来自何方,而他又是那样的虚无缥缈,以至于无法将真相告诉世上的人们。”整个世界对吉普赛人的历史知之甚少,甚至连他们自己对过去的一切也一知半解。同样是漂泊八方的民族,我们洞悉犹太人早期的辉煌历史,而我们现今所知的较为完整的吉普赛历史仅仅是从15世纪开始的,在这之前的漫漫史实则消逝在缺乏文字记载的臆测之中。
“吉普赛人”这一称呼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历史错误,恰恰反映了外部社会对这一特殊群体的无知。英语“吉普赛人”(Gypsy或Gypsies)一词是从“埃及人”(Egyptian)一词演变而来的。15世纪初,当吉普赛人首次出现在法国和英国时,他们自称来自地中海彼岸的埃及,而西欧人也普遍觉得,这些肤色黝黑的异乡人确实形似埃及人,于是就把他们当作了地地道道的埃及人,“吉普赛人”这一名称也就以讹传讹地流传了数百年,成为世界上大多数民族对他们的传统称呼。事实上,吉普赛人与建造金字塔的北非民族并无任何血缘上的瓜葛,考古学家论证,也许只是有一支吉普赛部落集团曾经由西奈半岛进入埃及,继而踏上南欧和西欧的土地而已。
一个出身不明的民族是容易遭到外族同化的,因为地理概念是原始文化构成的基本因素。地域的屏障将古代的世界文化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单元,民族文化的孕育和成熟始终与地理因素存在着密切的耦合关系,地域概念往往成为人种和文化的标识。很难想象一个失去地域标识的民族文化能够在世界文化的碰撞中长久地维持下去。犹太人虽曾一度丧失家园,流离失所,但是他们毕竟知道自己民族文化的诞生地,那片古代先知们曾经奔走呐喊的土地对犹太后裔有着强大的向心力和号召力,对松散的犹太文化亦有着强烈的内在凝聚力,以色列的建国在一定程度上便与这种文化因素不无关系。相反,吉普赛人的处境显然不同,在数百年的流浪生涯中,民族文化的源头已渐渐被旅途的风尘所遮挡,被疲倦的旅人所淡忘。这是一个奇特的文化现象,忘却故土、丧失地域标识的吉普赛人却依然绵延不断地传递着民族的生命活力,这一文化悖论蕴含着吉普赛人生存的智慧。
吉普赛人抵达欧洲的时候正值中世纪,血缘、门第、等级等一系列封建制度盛行不衰。强有力的身份证明无疑将为民族生存提供保障,于是,吉普赛人就自行创造民族的地域标识,在一个讲究“出身”的封建社会寻找立锥之地。在西欧人的视野中,埃及便成了吉普赛人的正宗出身。(www.xing528.com)
匈牙利的吉普赛部落至今流传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吉普赛人的祖先是埃及的法老。当时,吉普赛人与犹太人一起生活在尼罗河两岸。犹太人一心想离开埃及,法老也乐于让他们远走高飞,但任性的上帝为炫耀自己创造奇迹的非凡才能,故意使法老的心忽然变得冷酷异常,不让犹太人走出埃及。
最后,还是吉普赛人出面,对法老拍胸脯:“放犹太人走吧,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对付下去!”于是,犹太人便开始筹划举族迁徙,这时上帝又给他们一个启示:“黄金、白银,所有到手的东西全都拿走!”这样法老的全部财宝被犹太人席卷一空。
有趣的是,犹太人部族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消失之后,上帝回头又幸灾乐祸地去找法老,责备他不该稀里糊涂地让自己变得一贫如洗。法老不知内情,顿时火冒三丈:“他们把我偷了个精光,天杀的,让他们一个个都去喂鱼虾!”他迅速集合军队,自己也骑上战马,又把吉普赛人安顿在后面的大批四轮马车上,准备一同追赶犹太人。
吉普赛人看出个中玄机,就力劝法老:“不要白费力气了,上帝跟犹太人一条心,谁同上帝好,谁就总有理,再说也总该留个人在家里照看炉火。”可是,恼羞成怒的法老全然不顾,拉起吉普赛人,就往东边策马直追。
吉普赛人预言的不幸事件终于发生了。当法老部队赶到海岸的时候,犹太人已经走到红海中了。他们的首领莫伊谢提起一根小树枝,抽了抽海面,海水就让出一条路,让犹太人从海底走过去,连脚都没有沾湿。当法老和追兵尾随而至海底的时候,犹太人已安然登上彼岸,只见莫伊谢又用那根树枝轻拂海面,海水顷刻间汹涌而来,无情地吞没了法老和全体官兵。
吉普赛人本想站在岸边,骄傲地看着法老把犹太人打个落花流水,却不想目睹了这一悲惨的景象。无奈,他们只得返身回家,希望再选一个新法老,重新开始生活。但是,上帝并没有忘记他们,“我还能创造一个更伟大的奇迹”,上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刮起疯狂的龙卷风。于是,吉普赛人的车马被吹得七零八落,当他们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吉普赛的兄弟姐妹们都到哪儿去了呢?原来,他们被狂风抛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东西南北,无所不在,从此,吉普赛人便生活在各个国家里了。
这个描述上帝恶作剧的民间故事在吉普赛人中间流传甚广。吉普赛老人在讲述的过程中,总喜欢不时强调这个故事是从神父那里听来的,是在教堂里反复宣讲的,仿佛希冀据此证明故事的权威性。吉普赛人创造传说故事为自己的出身正名,为浪漫的欧陆旅行提供永久通行的“绿卡”。对于随遇而安的吉普赛人而言,真正的起源地也许一时并不重要,关键是能为现实的生存找到赖以支撑的实用的民族地域标识。吉普赛人采用民间故事这一正名方式的意义是深远的。随着岁月流逝,故事的编造者逐渐演化成故事的崇拜者。一方面,外部社会据此认可吉普赛人的身份,也就确认了这一独立的文化群落;另一方面,吉普赛人自己也迷信于故事内涵,认定这一虚构的文化背景,从而在种族内部形成一种统一的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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