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高教授新著《张瑄研究》即将问世，代表最高学术水平

4个月前的2017年12月30日,我曾应邀主持了在南京浦口举行的由王志高教授推动举行的纪念张瑄诞辰600周年暨生平事迹研讨会。现在,志高教授撰写的关于张瑄研究的专著即将出版,请我作序,我是责无旁贷的。

600年前,明代名臣张瑄出生在南京江浦,至今在一些传世与出土文献中,有各种他的惠政事迹流传于世。曾有人评论他:“学行淑著人,文章行于世;政事及于务,功业著于时。”这个评价应当说是相当高的。

不仅张瑄是一代名臣,而且张瑄的先祖张咏,早在宋代也是一位名臣。说来也巧,前年我指导的一位硕士生,他的毕业论文的选题就是研究张咏的生平事迹及其著作《乖崖集》。当时我们师生对张咏的后人张瑄并不太了解。没想到志高教授这些年来对张咏的后人张瑄已作了相当深入的研究,并请我来主持相关活动,看来这真是一种缘分啦!

张咏是宋初太平兴国年间的进士,在许多地方做过官,重要的是他在昇州(今南京)也任过职。史料留有与张咏相关的许多重要的历史史实,如《宋史》记载他在四川益州做知州的时候,遭遇王小波等人起义,他曾对相关事宜做了妥善的安置与处理。还有一个中国历史上的重要的事件与张咏相关,即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就是张咏发明的。交子是用桑树叶等材料制成的纸币,现在在英国伦敦的一个银行里面,就种有一棵桑树,旁边就写有张咏乃纸币之父的说明。纸币起源于张咏,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贡献,值得我们现在好好来纪念张咏。

张咏才学兼备,留有一部重要的著作《乖崖集》,全集有赋、词、诗、书、表、赞、杂著等十二卷,这是研究张咏史迹与思想的重要资料。张咏后来官至宋真宗朝的礼部尚书,不管是在官场还是为人处世上,他多受同僚以及后来者称赞。韩琦评价他:“魁奇豪杰之材,逢时自奋,智略神出,勋业赫赫,震暴当世,诚一代之伟人也。”蔡襄评价他:“此君殊清节,可为世戒,此君殊重厚,可以为薄夫之检押。”王安石评价他:“岂不以刚毅正直有劳于世如公者少欤。”苏轼评价他:“以宽得爱,爱止于一时。以严得畏,畏止于力之所及。故宽而见畏,严而见爱,皆圣贤之难事而所及者远矣。”等等。看来张瑄的为人与家风与他的先祖有密切的关系,所以我认为在宣传研究张瑄有关事迹的时候,可以将张咏事迹结合到一起研究。好在志高在这部书稿中,对此都已做了全面深入地阐述。

由张咏、张瑄的史迹,我联想到应该怎样评价历史上士人阶层官员及世家贤达的历史作用问题。我们研究历史,常说要实事求是,客观对待,但实际上,我们在对历史作出相关评论的时候,往往带有主观自我的意向。例如,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我们常将中国历代政权中的各级官员、地方的贤达乡绅,简单的列入“帝王将相”、“地主官僚”之列,认为他们只知横征暴敛、残酷地剥削压榨老百姓,而对他们的历史作用往往简单地带过甚至加以否定。这其实不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更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

我们常讲,“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这“人们”,不仅是指广大的普通人民群众,而且也应当包括了历代众多的优秀士人阶层在内的统治官员。否则我们就不能全面地解释中国几千年文明发展的历史过程及其长期延续的原因。我们在评价历史人物和事件时,应当按照经典作家所讲的那样,一定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及社会条件下而不是简单地按现代社会官员的标准来要求来分析,这样才能产生更加客观的评价与认识。

应当看到,一千多年来,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中国统治阶层中的士人,大多是在儒家政治理念的指导下从政的,这就决定了他们的基本价值观必须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勤政爱民”作为根本旨归的,尽管这其中必然也会包括“等级名分”“尊卑贵贱”等现在看来是腐朽的思想。我们还应该看到,几千年来,我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赓续与传承,也都与这些曾经亲身参政、议政的以礼学传家的世家贤达的代代传承、著述分不开的。而我们对于这些乡绅官宦贤达的研究还是远远不够的。作为专门的研究工作者,我们应该对这些社会与文化名流的政迹与著述,给予更大的关注与研究。(www.xing528.com)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对中国历史上的官员、士人,都要抱着一个更为客观的态度来评价。事实上,对儒学本身的评价这些年来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国内对儒学的研究主要是负面的评价,新儒学的研究又主要出现在海外,他们对于儒家的政治理念研究也相对较少。而这些年,我们看到一些国外儒学研究机构与专家开始把研究重心放到了中国国内,像贝淡宁就曾写过一本叫《贤能政治》的书,对中国历代的士人阶层、贤能政治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认为这种“贤能政治”的“择优而仕”的优,不仅要在才学上有所体现,更应该在治理社会、增强社会价值上有所体现。

现在我们强调要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强国家文化自信与文化软实力,以提升中华文化影响力。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要不断学习历史、研究历史,特别是研究中华民族五千年来优秀文化的历史。历史是一部优秀的教材,我们可以从中不断汲取经验与智慧。

志高教授对张瑄的研究,已有多年。此书非常全面地介绍了与张瑄相关的文献记载情况,对张瑄史料的搜集,几乎达到了竭泽而渔的地步。加之志高教授曾主持江北浦口张瑄家族墓葬的科学考古发掘工作,对相关文献及出土材料都非常熟悉,因而对不少问题都进行了仔细的深入的令人信服的考辨,这就使得本书的内容更加严谨,更加可信。

其实据我所知,研究张瑄及其家族,是存在着许多困难的,例如在明代,同名为张瑄的历史人物就不下十几个,因此要甄别不同的张瑄及其史迹、文献,厘清前人在史料上的混淆与讹误,是要下很大功夫的,而志高教授在这方面做了相当扎实的工作。可以不夸张地说,这部专著代表了当前张瑄研究的最高学术水平。

此书列入由我一直主编的“随园史学丛书”,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相信此书的出版,必然会引起学界的重视,必将推动张瑄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同时也将会促使人们更加深入地挖掘出张瑄研究中蕴含的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是为序。

(原文载王志高主编《张暄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