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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资本概念的关联及历史发展

时间:2023-05-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是之故,后来研究社会资本的学者通常持一种宽泛的资本概念并不奇怪。这些都充分说明,布尔迪厄的资本概念受到了马克思的深刻影响。至于各种资本概念之间的这种关联,除了上述的几位思想家,很多学者都给予了具体的分析和阐述。[166]无论资本概念本身在各种语言文化之间的移译和嬗变,还是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概念的起源、发展和流变,都有一个观念上漫长的历史发生史。

各种资本概念的关联及历史发展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人们认识的不断深入,资本概念不断演变和衍生,从自然资源、劳动产品,到货币、价值形态、无形化状态,呈现出资本力量在无止境的扩张运动中逐渐扩展的动向和态势。作为三种走向成熟的资本形式,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尽管存在众多纷争和巨大差异,但正在取得社会的广泛认同和共识。在相对抽象的意义上,它们和虚拟资本一起共同表现着一般资本概念本身的本质特征、制度和社会规定性。实际上,从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概念的第一个系统阐述者布尔迪厄开始,学者们不断尝试和探索可以容纳更多资本概念的泛化或广义的资本概念。因是之故,后来研究社会资本的学者通常持一种宽泛的资本概念并不奇怪。

美国社会学戴维·斯沃茨提出,把资本概念扩展到所有的权力形式——不管它们是物质的、文化的、社会的还是符号的,这是布尔迪厄把自己区别于马克思主义的一种方法[153]。在《资本的形式》一文中,布尔迪厄明确地将资本划分为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三种。作为三种基本的形态,它们首先都是“积累的劳动”,以物化的形式或“具体化的”“肉身化”的形式[154]。其次,它们都是“以同一的形式或扩大的形式去获取生产利润的潜在能力”,是“以这些形式去进行自身再生产的潜在能力”[155]。再次,“资本的不同类型可以从经济资本中获得”[156]。布尔迪厄强调,“必须假定经济资本是所有其他资本类型的根源”。他同时指出,“那些改变了的、经过伪装的经济资本的形式,向来不能完全简化为经济资本的定义,这些资本产生了属于它们的最特别的效果”[157]。最后,“资本的不同类型的可转换性,是构成某些策略的基础,这些策略的目的在于通过转换来保证资本的再生产(和在社会空间占据的地位的再生产)”[158]。此外,布尔迪厄又提出了“符号资本”概念,“符号资本是一种转化了的,因而是伪装了的物质的‘经济’资本形式”[159]。这些都充分说明,布尔迪厄的资本概念受到了马克思的深刻影响。在布尔迪厄这里,尽管各种资本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别效果,但经济资本是它们的根源,它们之间的可转换性构成了资本及社会地位再生产的基础。

科尔曼在分析社会资本时指出:“在过去30 年间,教育经济学中最重要、最富有创造性的发展或许莫过于把物质资本(存在于工具、机器和其他生产设备之中)这一概念加以扩充,使之包括人力资本。”[160]他认为,物质资本是有形的,可见的物质是其存在形式;人力资本肉眼看不见,它存在于个人掌握的技能和知识中;社会资本基本上是无形的,它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科尔曼提出,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为生产活动提供了便利,社会资本具有同样作用。换句话说,“和其他形式的资本一样,社会资本是生产性的,是否拥有社会资本,决定了人们是否可能实现某些既定目标”[161]。由此可见,科尔曼的资本概念包括了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以及金融资本,是建立在新古典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和结构功能主义社会学之上的。

在林南看来,马克思所描述的资本概念及特征可称为“古典资本理论”,资本作为产生利润的资源投资这一基本思想在以后所有的资本理论中持续沿用。他认为,在过去40 年里,资本理论已经发展为新资本理论,主要包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理论。古典资本理论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阶级分化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剥削阶级控制着生产资料并占有被剥削阶级劳动所创造的全部剩余价值。“新资本理论基本上修改或排除了作为古典理论方向中所必不可少的阶级解释。”[162]林南指出,人力资本和文化资本“都将资本是为个体行动者的资源投资与所有”,“社会资本概念扩展了这种个体化的视角,社会资本理论是新资本理论中一个主要发展”[163]。可见,在林南的新资本理论中,资本是一种社会财产,它借助于行动者所在网络或所在群体中的联系和资源而起作用。

从布尔迪厄、科尔曼、林南,以及普特南、奥斯特罗姆等人对资本的理解中,可以看到,尽管存在小的差异,但他们共同之处是尝试用一个广义的、宽泛的资本概念来统一认识各种资本。也许他们的具体观点尚存有待商榷之处,但他们这种对资本的宽广认知非常具有借鉴意义。针对资本概念所引致的争论,庞巴维克断言:“我们最终必须取得一致,正如在许多记述性的自然科学,如动物学植物学矿物学地理学等的命名法中,人们不断地发生许多争论,而通过这些争论,人们已经取得了并将继续取得一致一样。”[164]显然,一切科学对理论规范和一致性的要求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必要条件和基本原则。

当然,资本概念的一致或统一不仅要求这些概念所属的不同学科、视角与方法之间的配合和协调,还需要统一对所指对象或实体的界定。庞巴维克强调:“许多定义本质上的差别,并不在于各人以不同的眼光来对同一事物下定义,而是在于个人对完全不同的东西下定义。”[165]也正是在将来可能的统一的资本概念下,物质资本、金融资本、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概念才构成一般资本概念的不同形式和分化。至于各种资本概念之间的这种关联,除了上述的几位思想家,很多学者都给予了具体的分析和阐述。比如,戴维·思罗斯比提出:“许多有关文化资本这个概念的实验性测试都强调教育以及布迪厄有关经济和社会的习惯概念所产生的总体影响。从这个层次上讲,当社会中个人和团体之间的关系可以相互调用的时候,那么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概念就可以互用,不仅像布迪厄所描述的那样,也像社会文化学中其他领域所描述的那样。”[166]

无论资本概念本身在各种语言文化之间的移译和嬗变,还是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概念的起源、发展和流变,都有一个观念上漫长的历史发生史。对资本的宽泛定义往往被追溯到斯密、费雪等人。斯密将全体国民后天获取的有用的能力,全部算作是资本的一部分[167]。美国经济学家欧文·费雪将资本定义为能够产生一个收入流的任何资产。从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资本概念到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概念有着巨大的历史跨度和社会鸿沟。但不可否认,当代许多西方学者把它们视为同一概念的分化,试图用统一的理论范式来理解互相差别程度非常不均的各种资本现象。比如,布尔迪厄认为,“资本是以同一的形式或扩大的形式去获取生产利润的潜在能力,资本也是以这些形式去进行自身再生产的潜在能力”[168]。在他看来,资本可以表现为三种基本形态,即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通过其改变性质,绝大多数的物质类型的资本(从严格意义说是经济的资本类型),都可以表现出文化资本或社会资本的非物质形式;同样,非物质资本的形式(如文化资本)也可以表现出物质的形式。(www.xing528.com)

显然,很多研究社会资本概念的西方学者都不排斥或拒绝同时讨论各种资本概念。针对理论界对社会资本概念的批评,埃莉诺·奥斯特罗姆指出,把社会资本当做只是一时的狂热,是很不幸的。她强调说:“社会资本是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必要补充”,“所有资本都是发展所不可缺少的,单独一种资本是不够的”[169]。社会学家林南把马克思所描述的资本概念及特征称为古典资本理论,而发展起来的新资本理论则主要包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理论[170]。西班牙学者阿莱霍·何塞·G·西松把人力资本、知识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比喻为“一套餐桌”或“一套俄罗斯套娃”[171]。更为重要的是,他提出了更为宽泛的道德资本概念,即“卓越优秀的品格,或者拥有并实行特定的社会背景下认为适合人类的各种美德”[172]

上述这些研究都在关注和肯定一个事实,即各种资本现象之间的相互关联。平心而论,物质资本、金融资本、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等各种资本之间存在重要甚至巨大的不同,但至少从概念层面上,它们也有不可抹杀、不能省略的内在的相同之处。问题是,这种共同之处都有哪些呢?

布尔迪厄对资本本性的精辟论述或许可以提供一种参考答案。他把资本当做“去进行自身再生产的潜在能力”“一种铭写在客体或主体结构中的力量”以及“一条强调社会世界的内在规律性的原则”[173],可见,他是从社会世界的内在结构和内在规律性的角度来审视资本的。在阐述资本转换的时候,布尔迪厄强调,“资本的不同类型的可转换性,是构成某些策略的基础,这些策略的目的在于通过转换来保证资本的再生产(和在社会空间占据的地位的再生产)”[174],既然所有这些资本都不过是一般资本概念的不同表现形式和局部分化,它们之间即便是在一定条件下的相互转换就显然非常重要。布尔迪厄在大踏步创新资本概念之时,对马克思资本概念的坚持和继承也同样重要。

至于各种资本概念之间的具体关联,布尔迪厄提出,“必须假定经济资本是所有其他资本类型的根源”,换言之,“是它们所产生的效果的根源”[175]。这就是说,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等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存在,具有各自特定逻辑,产生了属于它们的最特别的效果,但事实上经济资本是它们的根源。所以,虚拟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不过是一般资本范畴在各个具体部门和场合的衍生和拓展,不过是资本力量向金融、教育、健康、文化、消费、社会等领域的入侵和扩张,反映了资本生产关系在社会诸领域的扩张行径、强势地位和霸权意图。当然,这种行径、地位和意图在各个不同的部门和领域有各种具体形式和表象,有着各自特殊的理论进路、操作手法、运作机制。

就概念上而言,各种资本概念的衍生和扩展像资本本身一样,是一种无止境的扩张活动。这种概念衍生上的空间和范围就是资本范畴的观念空间,但它决定于资本实体和形式的历史空间和范围。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阐述了思维和意识对现实生活的依赖。他们说:“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其充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这些抽象本身离开了现实的历史就没有任何价值。”[176]从资本衍生的历史看,有物质、金融、虚拟、人力、文化和社会形式的资本,就会有象征、符号、法律科技、生态等意义上的资本。在当前,出现了道德资本[177]、心理资本[178]宗教资本[179]、灵性资本[180]、智力资本[181]、知识资本[182]等概念。这些资本概念不断衍生的情况不过是说明资本的力量还在积蓄和膨胀并继续进行新的扩张,资本及资本主义还没有完全发挥出内在的生产力和扩张欲望,因而也没有达到它们的历史极限和历史顶点。本质上,资本范畴衍生的可能空间和范围就是资本一般在观念上的限度,即资本的观念限度。它取决于资本一般在历史上的限度,即资本的历史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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