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思看来,虚拟资本是“现实资本的纸质复本”“并不存在的资本的代表”[13]。他指出:“作为纸质复本,这些证券只是幻想的,它们的价值额的涨落,和它们有权代表的现实资本的价值变动完全无关。”[14]由此可见,虚拟资本并不是真正的资本,而是根据一定的收入虚构出来的“资本”,是与现实资本相对而言的所谓“想象的资本”。但是,它在真实的生活中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比如债券、股票、汇票、土地所有证等有价证券或所有权证书。无论以何种具体形式存在,虚拟资本通常具有如下基本特性:
第一是本质上的虚拟性。虚拟资本与现实资本之间没有直接的关联,不过是现实资本尤其是生息资本的衍生形式。所以,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资本,而只是凭借不包含任何价值的所有权证书获得相应的收入。马克思指出:“所有这些证券实际上都只是代表已积累的对于未来生产的索取权或权利证书,它们的货币价值或资本价值,或者像国债那样不代表任何资本,或者完全不决定于它们所代表的现实资本的价值。”[15]在揭示“银行家资本的最大部分纯粹是虚拟的”之后,他提醒说:“银行家保险箱内的这些证券,即使是对收益的可靠支取凭证(例如国债券),或者是现实资本的所有权证书(例如股票),它们所代表的资本的货币价值也完全是虚拟的,是不以它们至少部分地代表的现实资本的价值为转移的。”[16]
第二是逐利上的投机性。在虚拟资本成为商品时,“这些商品的价格有独特的运动和决定方法”。它们的市场价值,在现实资本的价值不发生变化(即使它的价值已增殖)时,会和它们的名义价值具有不同的决定方法。马克思指出:“这种证券的市场价值部分地有投机的性质,因为它不是由现实的收入决定,而是由预期得到的、预先计算的收入决定的。”[17]在马克思所生活的时代,随着生息资本和信用制度的发展,一切资本好像都会增加一倍,有时甚至增加两倍,因为有各种形式使同一资本,甚至同一债权在各种不同的人手里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出现。不过,“这种‘货币资本’的最大部分纯粹是虚拟的”。对此倍增情况,恩格斯后来作了进一步的说明:“在最近几年,资本这种增加一倍和两倍的现象,例如,已由金融信托公司大大发展了。”[18]
第三是价格上的回归性。虚拟资本的价值只是资本化的价值,也就是一个幻想的资本按现有利息率计算可得的收益。因此,“在货币市场紧迫的时候,这种有价证券的价格会双重跌落”[19]。一是因为利息率提高,二是因为这种有价证券大量投入市场,以便实现为货币。不管这种证券保证它的持有者取得的收益,可能像国债券那样是不变的,也不管这种证券所代表的现实资本的增殖,可能像在产业企业中那样会因在生产过程的扰乱而受到影响,在这两种场合,这种价格跌落的现象都是会发生的。马克思认为,一旦风暴过去,“只要这种证券代表的不是一个破产的或欺诈性质的企业,它们就会回升到它们以往的水平”[20]。这种贬值和增殖相互交替的运动,就是虚拟资本价格的回归性。尽管虚拟资本的贬值或增殖与现实资本的价值变动无关,“一国的财富在这种贬值或增殖以后,和在此以前是一样的”,却“会作为货币财产集中的一个有力的手段来发生作用”[21]。这意味着,虚拟资本不会带来真实财富的增加或减少,但能造成真实财富的转移和重新分配。(www.xing528.com)
第四是交易的风险性。由于本身的虚拟性、投机性和增殖性,虚拟资本的风险被无限放大,构成资本主义爆发金融危机以至经济危机的重要诱因和动力。马克思认为,在生产过剩和投机盛行的时期,生产力伸张到极点,直至越过生产过程的资本主义限制。乍看起来,好像整个危机只表现为信用危机和货币危机,而且,事实上问题只是在于汇票能否兑换为货币。马克思却说:“但是这种汇票多数是代表现实买卖的,而这种现实买卖的扩大远远超过了社会需要的限度这一事实,归根到底是整个危机的基础。”[22]在他看来,这种强行扩大再生产过程的全部人为体系,当然不会因为有一家像英格兰银行这样的银行,用它的纸券,给一切投机者以他们所缺少的资本,并把全部已经跌价的商品按原来的名义价值购买进来,就可以医治好。
第五是收益上的寄生性。像股份制度一样,虚拟资本“再生产出了一种新的金融贵族,一种新的寄生虫”,“并在创立公司、发行股票和进行股票交易方面再生产出了一整套投机和欺诈活动”[23]。马克思提出,“由这种所有权证书的价格变动而造成的盈亏,以及这种证书在铁路大王等人手里的集中,就其本质而言,越来越表现为赌博的结果。赌博已经取代劳动,表现为夺取资本财产的本来的方法,并且也取代了直接的暴力”[24]。这说明,虚拟资本价格变动所带来的盈亏以及这种盈亏所发挥的财产集中作用,制造了一个新的寄生阶层和严重的经济社会后果。在资本主义发生经理革命后,资本所有权与经营权发生了重大分离,传统的资本家也转变为纯粹的资本家和食利者阶层。在虚拟资本出现以来,金融资本家则进一步退化为实体经济的“寄生阶层”。他们索取的无非是真实资本所获利润的一部分,对实体经济的积极和促进作用远远抵不上消极和破坏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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