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资本的自我限制就是指资本本身的生产关系最终成了自身生产力发展的限制。资本的自我限制不过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基本矛盾在资本范畴上的具体体现,不过是唯物史观在社会生产领域的具体化。正如毛泽东对矛盾的普遍性的阐述:“矛盾的普遍性或绝对性这个问题有两方面的意义。其一是说,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其二是说,每一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着自始至终的矛盾运动。”[82]从资本的范畴和运动来看,亦复如是。资本是发展生产力的一种社会生产关系,正是这种生产关系构成了资本本身发展的限制。换言之,作为生产关系的资本构成了作为生产力的资本的限制。在此,马克思提出:“只有当资本本身成了这种生产力本身发展的限制时,资本才不是这样的关系。”[83]可见,资本成了自身发展的限制时,就不再是生产运动的形式和动因,就不再构成一种社会生产关系。
第一,资本的自我限制是与资本的概念规定相一致的。就资本对生产力的限制而言,马克思指出:“这些内在的界限必然和资本的性质,和资本的本质的概念规定相一致。”[84]这就是说,“资本按照自己的本性来说,会为劳动和价值的创造确立界限,这种界限是和资本要无限度地扩大劳动和价值创造的趋势相矛盾的。因为资本一方面确立它所特有的界限,另一方面又驱使生产超出任何界限,所以资本是一个活生生的矛盾”[85]。资本运动体现为劳动和价值创造的过程也是为自身创造限制的过程。从资本的观点来看,“资本以前的各个生产阶段都同样表现为生产力的桎梏”。这就是说,生产力的限制不止资本的限制一种,而是表现为各种形式,比如行会、封建贵族、奴隶主。然而,资本也并不是一直或永远表现为生产力发展的条件。“资本本身,如果理解的正确,只有当生产力需要外部的刺激而这种刺激同时又表现为对生产力的控制的时候,才表现为生产力发展的条件。”[86]与此同理,资本成为生产力的限制不过是生产力发展中一个特殊的、暂时的阶段与状态。
第二,资本的自我限制是二重的。更确切地说,这种二重限制“是从两个方向来看的同一个限制”[87]。这不是一般生产的限制,而是“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的限制”。从生产的角度来看,以资本为基础的社会生产关系构成了对它的发展的限制;从资本的角度来看,以资本为基础的社会生产关系构成了自身发展的限制。正是后一种方向的限制形成了资本的基本矛盾,即资本对生产的限制同资本要超越生产的任何界限的一般趋势相矛盾。因此,通过上述资本的基本矛盾,完全可以发现资本作为生产力发展形式的历史性和短暂性。马克思强调,“资本并不像经济学家们认为的那样,是生产力发展的绝对形式,资本既不是生产力发展的绝对形式,也不是与生产力发展绝对一致的财富形式”[88]。这意味着,作为生产力发展的相对形式,资本既不是永久的,更不是完美的,反而蕴含着内在的自我矛盾和限制。在发展的初期,资本更多呈现出文明和进步的一面,但在其生命的晚期,却愈来愈表现出对生产力发展阻碍和限制的一面。(www.xing528.com)
第三,资本的自我限制是资本内在矛盾的体现。马克思揭示,“资本主义生产的真正限制是资本自身”,“以广大生产者群众的被剥夺和贫穷化为基础的资本价值的保存和增殖,只能在一定的限制以内运动,这些限制不断与资本为它自身的目的而必须使用的并旨在无限制地增加生产,为生产而生产,无条件地发展劳动社会生产力的生产方法相矛盾”[89]。这就是手段与有限的目的之间的矛盾,即社会生产力的无条件发展与现有资本的增殖之间的冲突。资本主义生产总是竭力克服它所固有的这些限制,但是它用来克服这些限制的手段,即社会生产力的无条件发展,只是使这些限制以更大的规模重新出现在它面前。
第四,资本的自我限制既是生产的界限,也是消费的界限。按其概念来说,资本就是生产和价值增殖过程的统一,而生产和价值增殖之间的矛盾决定了“在资本的简单概念中已经潜在地包含着以后才暴露出来的那些矛盾”[90]。这些矛盾也就是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的所有必然要素或限制。由于资本忘记和不顾这些必然要素或限制,造成了普遍的价值丧失,造成了生产过剩。但是与此同时,人们向资本提出了这样的任务:“在生产力的更高发展程度上等等一再重新开始它[突破本身限制]的尝试,而它作为资本却遭到一次比一次更大的崩溃。”这说明,资本所创造的剩余劳动、剩余价值和剩余产品已大大超出社会的消费需要,超出一般消费的限度,造成不可避免的生产过程和危机。在此意义上,马克思强调:“资本的发展程度越高,它就越是成为生产的界限,从而也越成为消费的界限。”[91]当然,资本也是生产和交往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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