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本质：资本生产

马克思与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的另一个不同在于，他透过资本的价值形态和运动过程，把资本视为理解和揭开资本主义社会秘密的一把钥匙、一个枢纽。马克思在批判现代殖民理论之时，假借英国政治经济学家韦克菲尔德来说明：“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作为直接生产者的财产，不是资本。它们只有在同时还充当剥削和统治工人的手段的条件下，才成为资本。”进言之，“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16]。马克思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强调：“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资本是一种社会生产关系。它是一种历史的生产关系。”他在考察各种收入及其源泉时再次指出，“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后者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独特的社会性质”^[17]。

作为一种生产关系，资本是在一定社会阶段上存在的，具有一定社会性质。这也就是说，资本不是超历史的社会生产关系，不可能是永恒的。在“以铁的必然性发生作用并且正在实现的趋势”完全到来之前，资本的生产扩张和价值运动还是有生命力的，资本的社会生产关系还是有历史存在的空间的。马克思是从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的角度，分析了剩余价值怎样从资本产生和资本怎样从剩余价值产生这两个基本问题，揭示了资本是特定的生产关系，即资本剥削雇佣劳动的关系这一本质。

首先，货币是资本的最初表现形式。“资本首先来自流通，而且正是以货币作为自己的出发点。我们已经看到，进入流通并同时从流通返回到自身的货币，是货币借以扬弃自身的最后形式。这同时就是资本的最初的概念和最初的表现形式。”^[18]劳动力成为商品是货币转化为资本的前提和特殊社会条件。劳动力商品的使用价值——劳动作为价值源泉，对于资本主义生产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其次，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就是资本家消费、使用劳动力的过程。因此，它不仅是劳动过程，而且是价值增殖过程，资本家凭借对劳动力的使用权占有了工人的剩余劳动所创造的剩余价值。从资本的不同组成部分在价值增殖过程中的不同作用来看，只有变为劳动力的可变资本才是剩余价值的真正源泉，作为不变资本的生产资料只不过是工人剩余劳动的吸收器。因此，剩余价值生产过程，实质是资本家剥削雇佣工人的过程。(www.xing528.com)

最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作为再生产过程，剩余价值又重新转化为资本，通过不断的资本积累、积聚和集中，再生产出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积累的实质就在于资本家把从工人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作为进一步占有更多工人剩余价值的手段。因此，资本积累过程，也就是资本生产关系扩大再生产的过程，是资本不断加强和扩大剥削工人的过程，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断维持自身生存和发展的过程。

马克思认为，“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的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19]。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特殊的以太”就是资本生产。尽管资本作为生产要素也与技术、劳动力和土地等生产要素相联系，也发挥着一般资本的功能和价值。但是，资本主义是以资本为其运作逻辑、第一原则、决定力量和终极权威的社会形态，是资本力量和逻辑的普遍化、社会化甚至生活化。正像马克思所断言的，“资本也是一种社会生产关系。这是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是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关系”^[20]。

资本家剥削雇佣工人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体现在资本所具有的经济权利上。马克思精辟地指出，“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21]。在一定意义上，“剩余劳动可以称为无酬劳动”。因此，“资本不仅像亚·斯密所说的那样，是对劳动的支配权。按其本质来说，它是对无酬劳动的支配权。一切剩余价值，不论它后来在利润、利息、地租等等哪种特殊形态上结晶起来，实质上都是无酬劳动时间的化身。资本自行增殖的秘密归结为资本对别人的一定数量的无酬劳动的支配权”^[22]。资本与劳动力商品的买卖以及这种商品价值与使用价值的特殊性相关联，反映了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所有权和收益权归资本家所有，受到资本主义经济规则、法律制度甚至社会道德、风俗习惯的严密保护。雇佣劳动者不可能挑战资本权力的规制，甚至没有这样的思想启蒙和觉醒。资本主义国家和政府运用行政权力、法律制度和意识形态等工具，将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制度化，从而保证资产阶级对生产资料的“永久”所有权和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