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保护下的老建筑活化：购物中心的作用

作为历史空间的老建筑具有承载城市记忆的符号价值和承载消费活动的实用价值。一座城市的老建筑代表着一座城市的记忆。不同年代、风格的建筑都是城市发展历程中的一个定格画面。老建筑比书本的记载更为生动地向市民展示着这座城市过去发生的一切。然而在现代建筑的冲击下，人们对城市过去的记忆越来越淡薄。在每个无甚差异的现代建筑中，人们逐渐丧失了从属于某个特定城市的归属感。所以，老建筑的存在对建构市民的城市认同感和凝聚力至关重要。而在当代老建筑活化实践中，我们发现购物中心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与单纯将老建筑开发为展览馆等方式相比，改造为消费空间更接近人民的日常生活，是更加接地气的一种方式。在具体的活化方式上，购物中心对单一历史遗迹（老建筑）和历史片区（历史街区）的保护开发略有不同。

7.2.2.1　单一老建筑活化

通常，老建筑的传统保护方式可能是将之独立起来隔离保护。事实上，很多老建筑还没有达到预期使用寿命。这种方式使老建筑不再发挥实质作用，建筑功能的失落使其沦为一个观赏物，久而久之反而加速其灭失的速度。只有当人和建筑发生互动，才能真正地说老建筑“活”了。如今已有许多老建筑被重新启动为其他用途。比如，上海国际时尚中心的前身是上海第十七棉纺织总厂，该购物中心的开发保留了原厂房的建筑风貌，在内部做了重新的功能区分，包括会所、秀场、精品服饰、餐饮娱乐，等等。从外观看，上海20世纪20年代的工业文明气息展露无遗。

许多老建筑的活化方式还是以科普展览为主。但如果将作为展览馆参观使用的老建筑和消费空间融合起来，则可不仅为老建筑带来更多的人气，购物中心又可以实现其差异化的竞争战略。比如，上海兴业太古汇购物广场所保留的历史空间“查公馆”属于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查公馆”作为上海的活化石以其集欧洲古典建筑风格之大成，购物中心将其纳入商业宣传的一部分，吸引了众多游客慕名前来，起到了较好的人流带动作用，同时也拓展了城市文化传播的辐射面。

以往，城市的商业开发大都以牺牲历史空间为代价。但到了场景时代，开发商对历史空间的保留和再利用使得这些历史空间从开发障碍变成了金字招牌，商业开发和历史空间保护之间的矛盾也被一定程度的消弥了。比如，兴业太古汇的“查公馆”原处于上海最大的石库门建筑“大中里”地块，该地块与兴业太古汇产生了冲突。为了满足购物中心的开发需求，又不伤害历史空间本身。最后将“查公馆”平移57米，达到了两全其美的效果。成都国际金融中心也面临了相同的情况。在购物中心建筑设计时偶然发现了宋代水利及街市遗址，国家文物局要求不破坏遗址，在政府部门与开放商（香港九龙仓集团）的斡旋下，开发商最终修改了设计方案。将遗址设计为“古迹广场”，安置于玻璃之下。按此设计，消费者可以体验到“脚下是历史，头顶是世界”的奇妙景观。最终，城市建设和文物保护得以两全。

7.2.2.2　历史片区的活化(www.xing528.com)

历史片区涉及多栋老建筑，往往建筑之间较为分散。购物中心对历史片区的开发必须合理地将之整合，又不能破坏原有的街区肌理。

购物中心开发首先以对原有建筑的保护为前提条件。比如，成都太古里的开发就是基于大慈寺片区历史建筑的保护而展开的。在这一片区共涉及六座古建筑，分别是大慈寺、广东会馆、欣庐、马家巷居士禅院、章华里7号院及8号院、笔帖式街15号院。其中大慈寺是玄奘法师20岁时出家为僧之地，始建于3~4世纪，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成都太古里以大慈寺为核心地标，其他几处古建筑也都规划了新的商业功能，比如广东会馆规划为时尚秀场，章华里规划为精品酒店等。而在保留了古老街巷和老建筑的保护的基础上，成都太古里同时将几栋新建建筑融入原来的历史街区中。这些新建筑的山墙部分通过栅格的组合来仿效当地建筑悬山的意象，很好地诠释了成都太古里“以现代诠释传统”的设计理念。所以这种融入既没有破坏历史片区的文化氛围，又能有效地对整个商圈布局进行调整和补充。

另一个较为成功的开发案例是上海的新天地购物中心。其地理位置位于淮海路商业街，周边都是上海传统的石库门住宅。石库门是上海特色的民居建筑形式，多建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之间。新天地所在的淮海路是旧时法租界，这一片区原本居住的都是上流阶层。一大会址也位于此处。后来由于上海住房紧张，这些石库门里也迁入了中下层阶层，整个街区的原始形态被改变。随着经济发展和房地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位于市中心极佳商业地带的石库门住宅不得不面临开发的命运。瑞安集团在众多竞争者中拿下了开发权，他们没有走大拆大建的老路，反而看到了石库门老房子的价值。对建筑的外观予以保留，改造建筑内部为商业空间。又在其周围建设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写字楼等，石库门建筑逐渐被高楼大厦包裹起来。新天地的成功开发，使该模式迅速在全国各地复制，成为了国内房地产区域改造的标杆。

这两个案例表明，历史片区的商业开发既能完成历史空间保护的使命，又能重新焕发历史建筑的使用功能。历史空间的保护性开发是城市记忆的延续。比起历史片区一般的景区开发模式，与现代商业零售空间结合的开发模式让历史不再止步于过去，使城市人的生活与历史空间再一次紧密联系在一起。

总的来说，物质历史空间的复兴关键是如何重新挖掘空间价值。作为购物中心开发的物质历史空间使历史文脉与经济发展产生关联，更好地发挥了历史空间的价值，也为遗产保护本身寻找到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