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绿化本是一个现代概念,原指栽种树木花草草皮等绿色植物,以改善自然环境与人民生活条件的措施。隋唐社会发展程度低,自然环境处于原始状态,本不存在绿化问题,驿道绿化更提不到议事日程上来。但对于两京驿道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该道处在京畿重地,是大陆中、东部地区通向京城众多道路的总汇,自关中辐射出去的道路,可达两河、山东、江淮、荆湘、岭表、巴蜀,驿道上商旅不绝,骡马成群。一年一度,每值秋赋之期或佣选之日,举子与选人便“风趋洛邑,雾委咸京”(《唐摭言》卷一三《无名子谤议》),时局紧张之际,更是驿骑星驰。《太平广记》卷四九〇《东阳夜怪录》所载一客诗“长安城东洛阳道,车轮不息尘浩浩。争利贪前竞着鞭,相逢尽是尘中老”形象描写了这里交通的繁忙。唐后期,京城与东部地区的联系更加紧密,两京驿道上的这种繁忙局面有增无减,故贞元二年(786)此道即被确定为“大路驿”,即全国第一驿道。但此道都是泥沙路,经不起雨水冲刷,种植驿树可以稳固路基,吸附尘埃,荫蔽行人,因此隋唐立国之初,在修治驿路的同时,也开始了驿道的绿化过程。
两京驿道自西向东,沿途经过京兆府、华、陕、虢、洛诸州府,全长八百五十里左右。它的绿化,经过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隋开皇、大业间,是为创始期。此时,以东西两京为中心城市的政治格局开始确立,这是这条驿道被绿化的社会政治背景。隋室定鼎关中,但从全国地理位置看,却是僻处西北,为了经营山东,统治江南,必须加强与东部地区的联系,为此就设法大力发展交通。通往东部平原区的周隋旧路最先受到重视,它的修治被认为是一件具有战略意义的大事。开皇九年(589),晋王杨广自扬州回京,就开始复修湖城至灵宝间的驿路。大业元年(605),炀帝营建东京,“废二郩道,开葼栅道”(《资治通鉴》卷一八〇大业元年)。以后他频幸东南,为备行幸,大兴土木,一边修驿路,筑行宫,一边开始了驿道绿化,调集夫役,自西京至东都,广置离宫别馆,又开辟驰道,“皆广数百步,种树以饰其傍”(《贞观政要》卷一〇《论行幸第三十七》),规模之大,古无其比。
第二阶段,唐高宗、武后时期,是为高峰期。隋亡,炀帝未竟的事业只能留待唐人完成,其绿化成果也为李唐所全盘继承。唐初百废待兴,无暇顾及驿道修治与绿化,太宗朝洛阳尚称为洛阳宫,可见其地位仍低,两京道路建设尚未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然而自高宗朝开始,形势就开始发生变化。高宗性喜田游,视两京为皇室之东西两宫,车驾往返颇多。上元二年(675),高宗将还西京,谓司农少卿韦机曰:“两京,朕东西二宅,来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太平御览》卷一五六引《两京记》)既然时常巡幸,沿途必多置行宫。严耕望《唐代交通图考》第一册《长安洛阳驿道》共考出两京道上行宫二十一座,除少数几座是前代旧宫外,大部分系显庆、咸亨、仪凤、长安中新置,其中,显庆至长安这五十余年是行宫与道路建设的高峰期。调露元年(679)九月,高宗幸并州,并州长史李冲玄为避开妒女寺,发数万人别开御道,事载《封氏闻见记》卷九《刚正》。永淳间,大规模修治御路,人手不够,岐州等地甚至连妇女都被拉去充当夫役,“修平道途,盖其常也”(《唐会要》卷六二《谏诤》)。显庆二年(657)初,高宗将幸洛阳,敕每事俭约,道路不许修理。凡此皆证明每值帝王巡幸,必修御路,植驿树。诗人王建还将这段历史写入《行宫词》:“上阳宫到蓬莱殿,行宫岩岩遥相见。向前天子行幸多,马蹄车辙山川遍。当时州县每年修,皆留内人看玉案。”其《九仙公主旧庄》亦谓当时是“天使来栽宫里树”,即派遣中使监督植树,可见高宗对此事的重视。(www.xing528.com)
第三阶段是玄宗开元中,是为延续期。玄宗生性好大喜功,屡有巡幸、封禅之举,规模之盛大,甚至超过了唐高宗。他也像高宗那样视长安、洛阳为东西两宫,重视行宫的修治与御路的修筑。开元二十六年(738),仍诏于两京路行宫,各造殿宇及屋千间。开元十三年(725),玄宗自洛阳出发东封泰山,河南府发动很多人马平御路。与行宫修建、御路修筑配套的就是两京间这条最重要的御路的绿化。可以说,此项工作是在初盛唐的历次行宫兴建与御路修筑中不断完善的。
唐后期,国家处境艰难,无暇顾及御路的修筑,诸帝也不再东幸。故自天宝迄于唐亡,就只是维持初盛唐规模,而且愈到后来,驿树死损愈多,连及时填补都做不到,想要维持前代旧规,又何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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