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汴河码头与北宋交通发展

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流传至今，描绘了清明时节，北宋京城汴梁以及汴河两岸的商旅的繁华和风光的秀丽，整幅画卷从商业、交通、漕运、建筑等几个具有代表性的角度，集中表现了汴京——北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形形色色：曾经繁华、热闹的城乡、街市、水道……描画形象细致。

从《清明上河图》中我们可以看到汴京郊野的春色：疏林薄雾中，掩映着低矮的草舍、瓦屋、小桥流水、老树、扁舟，阡陌纵横，田亩井然。柳树枝头泛出新绿，路上一顶轿子，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从郊外踏青归来。

图85　清明上河图（局部1）

图86　清明上河图（局部2）

图87　清明上河图（局部3）

图88　清明上河图（局部4）

图89　清明上河图（局部5）

图90　清明上河图（局部6）

图91　清明上河图（局部7）

图92　清明上河图（局部8）

图93　清明上河图（局部9）

繁忙的汴河码头：汴河是北宋的漕运枢纽，商业交通要道，从画面上可以看到汴河码头上人烟稠密、粮船云集。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

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为虹桥。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船里船外的人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捏了一把汗。这里是闻名遐迩的虹桥码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热闹的市区街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在五米多长的画卷里，共绘各色人物五百五十多个，牛、马、骡、驴等牲畜五六十匹，车、轿二十多辆，大小船只二十多艘。房屋、桥梁、城楼等也各有特色，体现了北宋东京汴梁交通的方方面面。

在交通方面还值得一提的是，北宋汴京城已经出现了车马的租赁服务。繁华的都市孕育了发达的城市交通，催生了租赁服务的产生。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寻常出街市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自有假赁鞍马者，不过百钱。”^[3]就是说，平时有事情出门，如果觉得路途稍远，行走较累，那么在各个道路旁、桥边、市场前，都会看到有出租马匹和车辆的，不过一百铜钱。

《续资治通鉴长编》景德元年（1004年）十一月：“诏官所所僦（租赁）京畿车乘，并籍其数，每乘赐千钱，以雪寒故也。”^[4]不难看出，汴京的车马，还会出租给官方使用，并且是长年包租，景德元年冬天，因为天寒雪大，真宗特批钱财，赏赐给这些为官方提供租赁的车马，一车一千钱，慷慨大方。(www.xing528.com)

在《东轩笔录》中记载了两个故事，都和马匹租赁有关，又带有笑话的意味，不妨一乐：

京师人多赁马出入，驭者先许其直，必问曰：“一去耶？却来耶？”苟乘以往来，则其价倍于一去也。^[5]

良儒以贫，不养马，每出，必赁之。一日将押大辟囚弃市，而赁马以往，其驭者问曰：“官人将何之？”良儒曰：“至法场头。”驭者曰：“一去耶？却来耶？”闻者骇笑。^[6]

汴京人出行多租马，遇到有人租马匹，马夫一定先问一句话：“去了还会来吗？”如果要返回，就要比单程多一倍的价钱。孙良儒因为家里贫困而养不起马，每次出行一定要租赁马匹。有一天，孙良儒奉命押解一个要处以死刑的犯人去法场行刑，又去租马。马夫问他：“你去什么地方？”，孙良儒回答说：“去法场。”马夫说：“你去了还会来吗？”结果听到对话的人哄堂大笑，他们笑的是：去法场被行刑的犯人是有去无回了。

另一则：

许将坐太学狱，下御史台禁勘，仅一月日暨伏罪，台吏告曰：“内翰今晚当出矣。”许曰：“审如是，当为白中丞，俾告我家取马也。”至晓欲放，中丞蔡确曰：“案中尚有一节未完，须再供答。”及对毕，开门，已及二更以后，而从人谓许未出，人马却还矣。许坐于台门，不能进退，适有逻卒过前，遂呼告之曰：“我台中放出官员也，病不能行，可烦为于市桥赁一马。”逻卒怜之，与呼一马至，遂跨而行。是时许初罢判开封府，税居于甜水巷，驭者惧逼夜禁，急鞭马，马跃，许失绥坠地，腰膝尽伤，驭者扶之于鞍，又疾驱而去，比至巷，则宅门已闭。许下马坐于砌上，俾驭者扣门，久之无应者，驭者曰：“愿得主名以呼之。”许曰：“但云内翰已归可也。”驭者方知其为判府许内翰，且惧获坠马之罪，遽策马而走。许以坠伤，气息不属，不能起以扣门，又无力呼叫，是时十月，京师已寒，地坐至晓，迨宅门开，始得入。^[7]

故事的主人公许内翰是汴京的判官，相当于现在的副市长，因为受案牵连，被劾下狱，关在御史台的大牢里，一个月后被告知：“今晚可以出狱了。” 许内翰说：“把我关在监狱这么长时间，审理到这样的程度才放了我，就请为我代劳一下，告诉我的家人取马匹接我回家吧。”这天早上要释放许内翰的时候，却因为有案情的细节需要再审理，要求许内翰回答，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半夜了，许家的人以为许内翰没有被放出来，所以人马早就回去了。许内翰被放出后坐在监狱大门的台阶上，无力行走，便找了一个小卒，告诉他：“我是御史台监狱放出来的官员，病得严重而不能行走，是否可烦劳到市场、桥边租一匹马呢？”狱卒怜悯他，为他租到一匹马，扶他上马而行。当时许内翰刚刚被罢官，在甜水巷居住，马夫害怕宵禁被抓，所以赶马甚急，不料马受惊，腾空而起，将许内翰摔在了地上，腰和膝盖都受了伤。马夫赶快将许内翰又扶上马鞍，匆忙离去，到了甜水巷许宅后，发现宅门已经关闭，许内翰下马坐在台阶上，让马夫敲门，但久久也没有应答，马夫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喊你的名字里面就听到了。”许内翰说：“你就说许内翰回来了。”到此，马夫才知道这是副市长许大人，因为害怕把市长大人摔下马而获罪，便赶快驱马逃跑。许内翰本就在监狱有重病，加之从马上摔下，气都喘不上来了，不能叫门，更不能起身敲门。这时已是十月了，汴京城开始寒冷起来，许内翰无奈只得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坐到天亮，才进了家门，狼狈不堪。

【注释】

[1]参见单峰：《行政中心外迁对城市空间结构的影响研究——以合肥市为例》，载《清华大学硕士论文》2004年。

[2]〔宋〕孟元老撰，邓之诚注：《东京梦华录注》，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31页。

[3]〔宋〕孟元老撰，邓之诚注：《东京梦华录注》，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25页。

[4]〔宋〕李焘撰：《续资治通鉴长编》，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1281页。

[5]〔宋〕魏泰撰，李裕民点校：《东轩笔录》，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00页。

[6]同上。

[7]〔宋〕魏泰撰，李裕民点校：《东轩笔录》，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