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节的任务是对前一小节做出补充论述。
完全知识、计算时间为零等潜在假设所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是,必须建立某种绝对的知识,必须寻找某种最终的状态,否则经济分析就要一直持续下去,经济学家们就没法儿结束他们的论文与著述;模型也就不能合乎逻辑地产生可见的现象,经济理论从而也就丧失了解释功能。反过来,如果一个人相信存在终极世界,他也将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对终极世界的寻找或推测上,也就会忽视历史过程。总之,一般均衡状态与这两个假定之间是相互需要、相互支持的。这种立论方式无法兼顾对特定世界状态的分析与对特定社会过程的分析,无法兼顾存量与流量,不能在它们之间建立起适当的平衡。
同样地,现在我们就可以理解,主流经济学为什么既要虚构分析的环境,又要选择性地对待经济问题。它要寻找或“制造”确定性,以便终结分析过程,并把这个结果展示给人看。但是,确定性并不总能够找到,不确定性难免要面对。在此情况下,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为了能够自圆其说,主流经济学进一步采取了一种策略,即在可认识的对象与不可认识的对象之间试图建立一种绝对的标准,或者在信息问题与算法问题之间试图做出明确的区分。对于某些问题,经济学家们明确地要求提供特定的信息,否则便宣布“这个问题不可解决”。“充分信息”这个概念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一些人热衷于区分“绝对的无知”与“尚属合理的无知”。[27]“有限理性”这个概念被有些人翻译为“有界理性”,意指理性存在着边界,边界之外的领域是不可知(而不是“未知”)的。围绕“概率与不确定性”问题所做的争论尤其凸显了这一意图。(www.xing528.com)
人的认识能力有限,因而难免会对某些事情不够确信(不确定性)。所以,不确定性原本是有限理性的一个自然结果,它不过是“无知”或“知识有限”的另一种说法而已。可是,颇值得玩味的是,“不确定性”是跟在“概率”的后面悄悄地潜入经济学的,并且,不确定性也被解释为“那些不能正确估算概率的情形”。这是又一个类比,其手法与把劳务和商品做类比、或者把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相类比毫无二致。通过类比,不确定性就被置于了一种“恰当的”位置上,以确保它不会“干扰”均衡理论的完善性。
先从概率说起。掷硬币的结果是正反面朝上的概率各为50%,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然而,可以提出这样的争议:如果观察者能够准确地观测硬币在空中飞行的姿态,并且根据空气动力学知识飞快地做出计算,那么,在它落地之前,该观察者也许可以准确地判断哪个面会朝上。这个认识可以用来否定“掷硬币是纯粹随机的”这样一个观点。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通常所说的“真正的随机性”究竟是指什么?这样的实例究竟是否可以找到?对于概率问题,向来充斥着争论。这里至少可以存在两种意见:1.概率是一种终极的知识,它反映着客观世界的真相,所以,正确地计算概率,就是在确切地认识世界。2.概率是人们对于事物认识不足的一种反映;随着认识的加深,概率值会发生改变。第1 种意见显然是新古典主义的,第2 种意见是算法的。可是,反过来,算法的意见不一定必须是第2 种,它可以以特定的方式把第1 种也包容在内。指令性能的恒定性可以在原则上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即在某个点上,我们的认识不能够再前进一步,甚至自有史以来的数千年都维持特定的意见,以致多数人会产生“这是终极真理”的信念。然而,最为重要的是,不管这是不是终极真理,算法进路的经济学与社会科学并不依赖于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有或者没有、肯定或者否定都无关大局,因为相对静止与相对运动的状态在算法世界中是很常见的,其种类是多样的,哪一个都不令人吃惊。而这个问题对于新古典经济学就不同了。假如概率是认识不足的体现,分析过程就不能停下来,经济学家们就有义务进一步说明,相关的问题还需要怎样来展开计算,直至结果没有异议。反过来,如果经济学家们认为后续计算无法有效地进行,或者他们对此不感兴趣,那么,要么放弃新古典的整个框架,要么就只能坚持持有第1 种意见,并且一口咬定“真相就是如此”。对概率的处理尚且只能这样,至于对于不能估计概率的“不确定性”,主流学者们也就更加只能保持沉默、束之高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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