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经营与村民生活：换工、帮工关系探析

1949年以前,换工、帮工是任徐店村村民最常见的合作经营方式。在任徐店村,为缓解农忙季节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村民之间自发进行着换工、帮工等生产互助行为。

(一)　换工及其合作关系

为应对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村民之间两家或多家在一起共同劳动称为“搁伙”,即换工的意思。换工即家户与家户之间在自愿基础上互相补充劳动力,合作进行农业生产。在任徐店村,受生产方式及生产条件的限制,村民之间相互换工的情况比较普遍。换工多发生在农忙季节,以农业劳动换工最为频繁。

1.　换工的条件

换工不一定是就近,只要两家说得来、关系好就可能进行换工劳动。换工一般是基于自愿的共同生产劳动,但不一定完全拘泥于同一件事情上的相互帮忙,一方在农业生产中帮的忙也可能在其建房子等家庭大事的时候补回来。换工多发生在亲戚、朋友以及街坊邻里之间。其中,街坊之间的换工劳动最为频繁,有俗语“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的换工更为方便。换工几乎不发生在与外村人之间,除非是相互之间有亲戚关系。换工一般发生在男性劳动力之间,但也存在全家换工的情况。如果是全家换工,不存在男女劳动力的差别,只要家里闲着的劳动力都去参加劳动即可,村民之间不会相互计算换工过程中做工的多少。村民们换工不分技术工和普通工,也不会以牛工换人工。

2.　换工的方式

换工一般是在自愿基础上的互相帮忙,因此双方都不需要支付报酬,即使彼此之间劳力互换不对等,也不需要支付差别劳动力的价格。但是换工期间需要主家管饭,主家在饭点的时候提前安排人回家做饭,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提高劳动效率,同时也算是对换工对象的感谢。一般情况下是一天管三顿饭,夏季天亮得早,换工的人早晨起床之后要先下地劳动,到八点过半回到主家吃早饭,吃完了再下地劳动,中饭、晚饭主家都要管;冬季天亮得晚,但是天气比较冷,换工的人一般是晨起之后先到主家家里吃了早饭暖暖身子再一起下地劳动。换工的时候相互管饭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不需要提前打招呼,主家会主动备饭,换工的人会自觉去吃饭,换工人家的小孩子即使不去帮忙劳动也可以去吃饭,主家不会拒绝或是要求额外支付饭钱。

3.　换工时劳动工具的使用

换工时候使用劳动工具优先考虑使用主家的,如果主家的够用,就不需要从自家携带。但是在任徐店村,一般农业生产方面的换工均需自带劳动工具,因为主家的劳动工具往往都只够自家人使用,尤其是在换工人数比较多的情况下。需要换工者自己带劳动工具的时候,主家一般会提前告知,以免出现劳力来了没有工具的现象,耽误劳动。若自家带的劳动工具在劳动过程中用坏了,主家不需要赔偿,但是若双方之间关系处得很好,主家也会从自家拿一件相同的工具给换工者带回去,但这完全是出于人情,并不是赔偿的性质。换工对象之间不会因为劳动工具这样的小事闹矛盾,为这样的小事争吵会影响之后双方的交往,再想在农业生产以及日常生活中换工或是互相帮忙就比较困难了。

4.　换工的内容

换工一般是人力与人力的交换,不会出现用牛工换人力或是用人力换牛工的情况。换工一般发生在男性劳动力之间,但不会仅局限于男劳动力,只要会干的、能干的都会去参与。换工没有数量和性别的区分,直到把换工双方或多方的活计全部干完为止。但是对于家中只有女性劳动力的家庭,亲戚或是邻里会以一种救济帮扶的形式帮助其完成农业生产,在别人家有什么大型劳动时,受过帮助的女性劳动力也会主动过去帮忙,或是会以帮助对方做衣服、做鞋子的方式来还工。

5.　换工的原则

换工不会像“1+1=2”如此公道,对于换工之间出现的劳力不对等的情况,村民一般不会计较,因为换工多数发生在亲戚、熟人等关系好的人中间,双方之间往往不分你我,多数是抱着“马马虎虎、差不多、吃点儿亏也没关系”的心态。村民一致认为:“换工就像修路一样,修出来的路好走,你不修路只想走就没人会帮你修路。”(www.xing528.com)

传统时期,任徐店村种植地黄的农户比较多,收地黄的过程复杂且时限紧,这个时候村民之间相互换工的就比较多。村民之间换工没有先后顺序之分,根据农活的紧急程度,哪家的农活更紧急就先去帮哪家干,以此类推。

6.　换工的程序

换工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不需要中人说合,也不需要签订文书,只要双方或多家口头商议好即可。有的甚至连口头商议的程序也不需要,看到哪家有活儿而自己刚好闲暇就会过去帮忙,到自家农忙的时候别人也会主动来帮忙。

(二)　帮工及其合作关系

帮工一般需要主家邀请,也有村民主动去帮忙的情况,比如农业生产中的帮工等。帮工的人主要是亲戚以及街坊邻里。亲戚和邻里帮工没有区别,做活的工种及时间也没有区别。

帮工一般是同村的人,如果工作量比较大的活,村民会请外村的亲戚来帮忙。遇到有人邀请的情况,被邀请的人一般都不会拒绝,甚至要优先做邀请者的事情,因为来邀请的一般是因为家里有大事或者急事的。比如邻居家要建房子打地基,若主家给下了邀请帖,即使自己正在自家地里干农活,也必须放下自家的活去给邻居帮忙。但是若主家没给自己下帖,即使是近邻也不会去帮忙,因为帮忙的时候主家要管饭,即使是不请自来主家也必须要管饭,若不请自来的人数多则可能会出现主家备的饭食不够吃的情况,一方面会让主家因准备饭菜不足而失了面子,另一方面也会让自己和主家之间有了嫌隙。比如村民李如同家打地基的时候,本来请了16个人过去,结果打地基当天去了20个人,由此导致备的饭食不够吃。在饭不够吃的情况下,主家必须想办法弥补,不能让帮忙的人饿着肚子继续干活。

帮工不仅局限于熟人、亲人之间,也有通过亲戚找人帮忙的情况。比如张三和李四家是亲戚,如果张三家找来的帮忙的人数不够,就可能会拜托李四请其熟悉的人、亲近的人来帮忙。这种情况下同样不需要支付报酬,主家管饭即可,但是李四就欠下了人情。

帮工没有报酬,以“人情债”来计算,欠下的人情债村民要想办法弥补,但不会计较相互之间帮忙的具体数量和时间,一般只要你家有事我去帮忙了,待我家有事的时候你也主动来帮忙即可,相互帮忙的人数也不一定对等。帮工时主家需要管饭,一般是管两顿,午饭和晚饭,帮工吃的饭食一般要比平时吃的稍微好一点,所有帮工均可以和主家同桌吃饭,没有座位讲究。如果人数多,也会分桌坐,每一桌坐哪些人没有特别讲究。

(三)　水利合作及其关系

任徐店村的农田灌溉以水井为主要用水来源。水井均为私人修建、私人所有。但因打井成本较高,村民之间也存在伙用水井的情况。伙用水井的均为地邻,不分姓氏、不分家族、不分身份,只要是地邻即可能发生伙用水井的现象。伙用的水井由使用者按使用面积平均摊钱修建,后期的维修也是由伙用者合伙用、合伙修。共用的灌溉水井没有使用的先后顺序,谁家需要即可使用,如果同时要用,则由两家协商优先让紧急者使用。除伙用水井之外,没有水井的农户在地邻家水井闲置的时候,也可免费借用地邻的水井,借用均为无偿使用。但村民在浇水时,均是以一家一户为单位,即使是伙用水井在浇水的时候也是各家浇各家的。因任徐店村水井较多,且地下水资源丰富,村民之间不会发生抢水、偷水等用水纠纷。

(四)　其他合作及其关系

为防止村内农作物被盗,任徐店村专设“看守”一职。看守主要是为了防贼,春夏季节要经常到农田里去巡视。看守一般是由村内贫穷又带点痞气的人充当。看守有报酬,到春季,看守会在各家土地的前方放上一个白包,证明这块土地他看管了,看守的报酬由保上负责。看守通常是2—3个人,由保长任命,没有固定的任期。看守一年四季都要工作,除了看地里的庄稼外,蔬菜、树木等都需要同时看护。根据规定,农户地里东西丢失看守需要承担责任,但是在村内没有发生过大偷大盗的情况,即使有偷盗也是偷瓜果、蔬菜等小物品,即使被发现也不值得看守去赔偿。到农闲季节,村民要把水车、辘轳等大物件卸下来带回自己家里保存,因此也不会出现丢失的情况。看守无固定工作时间,不定时到地里进行巡视,但是每天都要去,以此来威慑一些小偷小盗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