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徐店村的公共空间主要有牲口棚、地井台、麻将馆、染房、板铺(木作铺)等。这些公共空间在发挥各自生产生活功能的同时,也加强了村民之间的交往,密切了村民之间的联系,是增强村庄公共性的重要场所。
(一) 牲口棚
冬春农闲季节,大户家里的牲口屋是村民的一个主要娱乐场所,比如李超位、李三宣、李三洋、郭忠奎、任德忠、崔茂新、李三祥各自家里的牲口屋,在冬天尤其是晚上热闹非凡。夏天天气炎热且农活比较多,所以除了喂牲口的人没人会来牲口屋。冬天农闲季节时村民闲来无事,加上传统时期牛、骡等牲畜是村民的主要生产工具,为保证其健康,冬天牲口屋里一般会生起煤火,即使没有煤火村民也会在屋内不分昼夜地烧柴火,因此牲口屋对村民来说是取暖的好去处,村民一到晚上就自发到牲口屋聊天、听故事。村民在这里“说三国,道水浒,讲云话(讲笑话),讲故事”。其中,以赵兴洲说水浒最为有名,冬天晚上没事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到牲口屋里去听赵兴洲讲水浒。另外,村民李三仁、李三凤主要说三国。还有村民会讲述自己知道的或从别处听来的稀奇事供大家娱乐。一个牲口屋一般能够容纳十多个人,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男性,年轻人在冬季还要忙于推车或挑扁担做小生意养家糊口,只有五六十岁以上的人才会到牲口屋里去听书、去闲聊,也有整晚在牲口屋坐着不回家的。小孩子也可以到牲口屋去玩儿,但是不会待太长时间,因为一般小孩子的睡觉时间比较早,到点不回家睡觉就会被父母责罚。年长的女性可以到牲口屋来(实际很少),但是年轻的女性不允许到牲口屋。
只有独立成院、隔离于主家居住区域的牲口屋才允许村民过去,一般是前后分院,前院喂牲口,后院供人口居住。牲口屋和主人居室在一个院子里的几乎没有人去。因牲口屋和居室紧邻,若主人家中有妇女或是为了避免影响主人家休息,村民就会觉得在此说话不方便。比如李三洋家即是前后分院,前院喂耕牛,后院供人居住,农闲季节其家里的牲口屋几乎天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村民李三辰家虽然也喂养耕牛、骡子,但因其家里的牲口屋和人的居室在同一处宅院,也就没有人过去凑热闹了。
到牲口屋闲聊或是听说书的人不分身份等级,穷人、富人、绅士都可以来,百姓、保长、甲长都可以来,富人平日里到穷人家里串门闲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村民的活动空间仅限于牲口屋所在的院落,不能随便进到主家的主屋,不能影响主家的正常生活。村内几个大的牲口屋村民都可以过去,也可以今天去这家,明天去那家,但一般是遵循就近原则,离哪一家近就经常去哪一家,一方面是就近的牲口屋来回都方便,有的时候在牲口屋聊到很晚也能很快回到家中;另一方面就近去牲口屋的人大家彼此熟识,聊起天来更随意、放得开。
平时村民在茶余饭后自发过来牲口屋凑热闹不需要向主家打招呼,村民在牲口屋说书、闲聊都是“干聊”,主家不需要为来者提供茶水,来者也不需要向主家支付生火的费用。但是一些好心的大户,考虑到有些穷人生活困难,会从自家拿一些萝卜、煮熟的红薯等供到牲口屋来凑热闹的穷人食用,不收取任何费用。在牲口屋里所有的人都是有说有笑,不分彼此。大家在牲口屋里聊天的内容也没有限制,可以畅所欲言。
(二) 地井台
任徐店村灌溉水井较多,且以大型的砖井为主,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全村共有100余眼砖井,数量超过周边七八个村庄水井数量的总和。为保证来往行人的安全、防止鸡鸭狗等牲畜落水污染水质以及方便牲畜拉水车灌溉,村民通常都会在打井的同时建设地井台,地井台以水井为中心,向外辐射一米多长的砖砌井壁,呈正方形。地井台周边还会种植一些果树,加之传统时期农民主要以土地为生,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围绕着田间劳作在活动,因此,地井台也是村民聚会闲聊的常用场所之一。
地井台及其周边的瓜果树均是由私人建设、私人种植,但附近村民均可共用。在农忙季节,尤其是夏天比较炎热的季节,地井台是村民乘凉的好去处。村民以就近和聚堆为原则来选择乘凉的去处,即使相邻的几家都有地井台,村民也会在休息的时候共同聚集到其中一家的地井台旁乘凉、闲聊。到地井台乘凉的人群男女均可、老少均可、穷富均可,长工与雇主也是在同一处地井台休息、闲聊,但一般是邻近的聚在一起。若地邻是外村人,同样可共享一个地井台,村民有言“地邻不分村”。因地井台的空间有限,一个地井台可容纳约10人。无论去到哪家的地井台,周边种植的果树大家均可食用,产权所有者不收取任何费用。(www.xing528.com)
(三) 麻将馆
在任徐店村,一共有两家麻将馆,均为村民私人开设,是村民赌博的主要场所,但因麻将馆的主人会免费提供照明的煤油灯、取暖的火炉以及桌椅板凳、麻将牌等基础设施,闲来无事的村民也会聚在此处取暖、闲聊。麻将馆的开设没有固定时间,只要有人玩就开门,一般在冬春天农闲的季节人比较多。在麻将馆里玩不收取场地费,但参与赌博的人每隔一两个小时要给主人添置一点“灯油钱”。
在麻将馆里闲聊的人没有家庭条件、宗族、职业、身份地位的划分,聚集在此的人一律平等。麻将馆里“凑热闹”的以成年男性为主,小孩和妇女一般不去,尤其是家教严的大家庭,若小孩和妇女不听劝诫到麻将馆去,不但要受到当家人的惩罚,还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村民闲聊的内容以家长里短以及稀奇事件为主,因当时的民众对于官府知之甚少,其聊天内容基本不会涉及国家与政府的有关事务。
除此之外,在麻将馆里有来回“挑扁担”的小商贩,如村民李三桢在牌场里卖花生,崔茂德在牌场里卖麻糖,崔保三在牌场里卖烧饼。在麻将馆里卖东西不需要给老板抽成,但是由于麻将馆环境比较杂乱,在麻将馆里卖东西必须是男性过去卖,女人不能去。
(四) 染房
在任徐店村,共有李如升家、任永禄家、崔毛家三家染房。在浸染过程中,对染料水有严格的要求,因此染房冬天不可避免生火。与夏日酷暑、冬日严寒的气候相适应,冬季的染房成为村民取暖的又一去处。染房均为村民私人开设,但因为是经营性场所,村民均可过去,一般邻近的人去取暖的更多。为保持与村民、邻里之间的友好关系,染房主人不会干涉村民在此取暖,而且会主动为前来取暖的人提供桌椅板凳、照明等基础设施,不收取取暖的费用。染房不但为大家提供了一个相对温暖的环境,而且为村民提供了一个“灯下话家常”的空间,村民在此围绕着生产、生活以及一些稀罕事件畅所欲言。
(五) 板铺
板铺,即木作铺,是村民私人开设的经营性场所。木作铺空间较大,有3间屋子,能够容纳十多个人,因冬天整天起火,常有村民在此聚集闲聊,是增进村民交流的又一重要场所。村民闲来无事时即可到此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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