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速度为6.7%,总体上是趋稳向好,特别是第四季度翘了一个小尾巴,第一季度、第二季度、第三季度同比增长都是6.7%,到最后这个季度6.8%。经济下行已经经历了6年了,出现一个季度的微微上升,释放出来一个积极的信号。2017年第一季度的数字现在还没有公布,多数人预测有可能是6.8%,工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和工业利润的增长速度都在回升,出口也在回升。从各个方面的情况来看,经济确实在趋好,连续下滑6年的趋势可能会改变,也就是出现了一个止跌回升的势头。2017年要召开党的“十九大”,习主席2017年年初讲“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各个地方政府要为“十九大”的召开献礼,采取了一些积极的措施来推动经济的发展。因此,从2017年整体形势来看,我还是乐观的。
但是,我们一定要保持清醒,要对经济增长中存在的矛盾和问题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当前经济运行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投资结构不合理。投资结构出现了三个冷热不均:
一是国有投资热,民间投资冷。2016年国有控股投资增长18.7%,民间投资只增长3.2%,尤其是2016年上半年民间投资是负增长。社会积极呼吁解决这个问题,下半年政府采取了很多措施,来鼓励民间投资增长,所以下半年民间投资的增速有所回升。到2017年1、2月份,民间投资又回升到6%,这都是好的迹象。民间投资是经济增长活力的一个标志。改革开放初期全都是国有投资,民间投资是0。近三十几年来,民间投资的增长速度平均保持在两位数,经常保持在20%以上的增长速度,最高的时候民间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例达到65%。这两年民间投资增速下降,国有单位投资增长加快,民间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例已经下降到60%了,这个问题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二是虚拟经济投资增长偏热,实体经济投资增长偏冷。银行贷款相当一部分贷给了住房按揭贷款,房地产增长比较快,金融证券增长也比较快,但是2016年上半年制造业投资是负增长,全年工业投资增长3.6%,特别是装备制造业投资增长缓慢。制造业投资是经济增长后劲的标志,如果制造业投资长期低迷,房地产和虚拟经济的投资增长过快,就意味着经济增长缺乏后劲,而且孕育着经济的风险。
三是海外投资暴增,国内投资偏冷。2016年上半年海外投资增长60%多,下半年适当控制了速度,全年增长44%,而国内投资只增长了8.1%。海外投资和国外投资出现了冰火两重天,这也是不正常的。前几年中国一直鼓励海外投资,希望用大量外汇储备,通过海外投资获得更高的收益,这有利于中国的结构转换。但是2016年海外投资一下子增长了44%,其中有多大程度上是盲目投资?有多大程度为了转移资产?需要认真地分析。只有国内投资的增长,才能够拉动内需,才能够增加就业,才能够有效地增加国内人民的收入。
投资领域出现了“三冷三热”现象,在经济运行中是很不正常的。国务院已经针对这些问题采取了一些措施。
三个冷热不均反映在金融领域,就是M1和M2的增长速度拉大了差距。2016年年底M1的增长速度是21.4%,M2的增长速度是11.3%,相差了10.1个百分点。过去M1和M2的增长速度都是同步的,历史数据一般相差零点几个百分点,像2016年一下拉大了10个百分点,这是不正常的。原因在于连续多年的经济下行,企业看不到市场亮点在什么地方,从银行拿到钱以后,没有投资出路,又以活期存款存到了银行或者干脆把钱放到自己企业的财务公司账上。很多民间企业都有一定的积累,他们把这些钱攥在手里,看看这个不敢投,看看那个不敢投,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投,感觉投到什么地方都是过剩,都意味着赔钱,所以就把钱都放在银行里。
2016年下半年,人民银行货币司的司长在发言中讲到,现在货币发行陷入了流动性陷阱。过去经济出现低迷,只要松动银根投资就会上去,投资上去经济速度就回升了。现在即使松动银根,投资也上不去,经济也上不去,这就叫流动性陷阱。流通中的现金倒来倒去,就是进不到长期投资项目里去。眼前的这些问题,必须要引起高度重视。
综合来看,解决当前经济领域的问题要运用辩证思维,要全面把握好经济工作中的几个辩证关系。我在《求是》杂志2017年第四期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为《全面把握好经济工作中的几个辩证关系》,主要讲到五个辩证关系:(www.xing528.com)
第一是处理好供给和需求的辩证关系。供给和需求是一对矛盾,是不可分离的。研究需求离不开供给,要考虑到供给能力的可能。需求超过供给能力,就会出现通货膨胀;如果需求低于供给能力,就会出现通货紧缩。当前通货紧缩是主要危险呢?还是通货膨胀是主要危险呢?很显然主要是防止通货紧缩,因为产能全面过剩。
在研究供给的时候要考虑到需求。如果不注意市场需求,产品生产出来有可能卖不出去,产品的价值就实现不了,投资就难以收回。因此,我们既要考虑需求的总量,也要考虑需求的结构,不能把供给和需求的统一关系割裂开,更不能搞颠倒了。
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2017年3月在中国发展论坛上发表讲话,他指出需求不足现在是全球性的,中国也是一样,中国当前的主要问题是需求不足。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罗奇也持相同的观点,认为主要问题是如何扩大需求来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因此,我们在考虑供给和需求的关系时,一定要运用辩证的思维方法全面把握好。
第二是短期和长期的关系。搞经济工作有短期计划,有长期计划,长期计划就是五年规划,另外还有专项规划。当前要处理好短期和长期的关系,不能把长期的任务放在年度里边,按短期计划来完成。这样就又犯了急于求成的老毛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包括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总爱犯的老毛病就是急于求成。陈云同志说,改革前30年“左”的错误是主体性的错误,结果是欲速则不达。
在考虑计划的时候,要区分哪些任务是必须长期努力才能完成的,哪些是短期需要完成的,对此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做到心里有数。比如说实现结构的升级,由现在以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提升到以知识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品为主,这就是一个长期任务。产业结构跟经济发展阶段是相互适应的,中国2017年人均GDP超过8000美元,排在世界第70位。中国有13亿人口,经济总量排世界第二当然很伟大,但是总讲自己全球第二就没意思了,应当经常讲我们人均GDP还排在全球第89位才对,这样才能看到我们发展的差距,才能继续努力奋斗。
目前的发展阶段,必须有一定的结构跟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我们要达到美国那样的产业结构可能吗?不可能,那需要长期的努力才能做到。因此,在制订计划的时候,要分清短期和长期。短期计划就是通过金融的调控,保持总供求的大体平衡,使经济增长能够保持稳定。长期计划是通过财政政策的引导,实现结构优化,促进结构升级。比如,以创新带动产业升级怎么强调也不为过,非常重要。但是中国应该明白,全世界经济包括美国,要想实现3%的增长也并不容易做到,原因是技术上没有大的突破。创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它要有一定的积累,要有坚持不懈的投入,要有人才的培养,要站在技术的最前沿才可能有所前进。分清哪些事情可以短期完成,哪些事情需要长期才能完成,就能避免过分追求长期的目标,而牺牲了短期的增长。
第三是城市和农村的关系。这是国民经济中一个最主要的矛盾。30多年来,我们的城市已经发展得相当好,包括中西部城市和沿海城市没有什么差别,主要是差在农村。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是2.7∶1,第一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只有全社会平均劳动生产率的三分之一。中西部农村发展和沿海地区农村比较差距很大,跟城市比差距就更大了。把握和解决好城市与农村这个矛盾,加快农村的发展,就会释放出经济增长新的动能。中国不能脱离农村讲城市,也不能脱离城市讲农村,要把城市和农村放在经济整体上来把握,这样才能使城市和农村协调发展。在这方面应该向韩国包括中国台湾学习。韩国在实现工业化、城市化40多年的过程中,城乡居民收入比例一直保持在1∶0.9左右。韩国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呢?一是20世纪70年代朴槿惠的父亲朴正熙当总统时搞了新农村建设;二是韩国土地私有,在城市化过程中,农民出售土地获得了高额的收入,迅速地拉近了城乡居民收入的差距。
第四是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关系。虚拟经济的适度发展对实体经济有促进作用,但是过度发展就会损害实体经济。最近这些年出现的亚洲金融危机、美国金融危机,都是因为虚拟经济膨胀带来的。金融膨胀和房地产膨胀往往紧紧地连在一起,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出现了房地产泡沫破裂,导致经济一蹶不振。所以中央一再强调要注重发展实体经济,要把资金引到实体经济中去。
第五是市场和政府的关系。要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地发挥出政府的作用。凡是市场能够解决的问题,政府不要再去干预。要发挥价值规律的作用,就是发挥它对资源配置的作用。政府要干好市场干不了的事。一是宏观调控,二是公共服务,三是市场监管,四是对外协调。这四个事企业干不了,市场也干不了,只能由政府来干。至于新上什么产业,新上什么项目都应该是市场决定的事,让市场配置资源,比政府配置资源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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