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国环境影响企业对外投资：中国的经验与理论假设

1．理论假设

根据相关理论和经验，提出母国宏观环境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假设。

（1）母国经济发展水平。依据投资发展周期理论，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与该国对外投资有正向相关性，后来大量研究人员也通过理论研究分析了经济水平与对外投资之间的关联。Tolentino利用24年时间对30个国家的对外投资进行研究，研究结果再次证明了对外投资与该国经济水平呈正相关。近年来中国经济发展速度引领全球，为全球经济复苏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一般来说，母国经济水平和国内市场情况直接决定了对外投资的成功与否。国内学者对于这一关系进行了反复的证明。

（2）进出口贸易。一般而言，进出口贸易对对外投资会产生两方面的作用：第一，贸易替代作用，即进出口贸易对对外投资产生副作用；第二，互补作用，即贸易对对外投资产生积极作用。

（3）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带来的母国优势膨胀。中国经济经历了30年高速发展，大量的外商投资被引进国内，很大程度上促进了经济的高速增长。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中国已经由一个经济发展水平很低的国家发展到一个全球外汇储备量最多的国家。中国的对外投资企业可利用国家强大的母国优势在全球范围内生产自己的产品。

（4）中国经济开放的程度迅速提高和加快。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开放程度是进行对外投资的主要因素之一。一般来讲，经济越开放的国家，对对外资本流动的管控越少。一个国家的经济持续发展，才有可能开展对外投资。对封闭经济体来说，开放经济体往往在经济发展中速度更快，能取得更多的经济利益，这样才有多余的资金进行对外投资。中国作为经济大国，已成为全球经济的主要参与者和贡献者。在世界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中国提出和实施了“走出去”战略，对外投资也获得了相应的发展，中国对外投资规模已经开始不断扩张和膨胀。

（5）政府政策支持。中国特色的社会制度对对外投资活动有重大的决定作用。过去的几十年里，由于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大量的外资源源不断地流入国内，对中国经济起到了重大的推进作用；新世纪以来，中国提出了“走出去”战略。随着“走出去”战略的进一步实施，在国家层面上，中国颁布了大量支持和鼓励对外投资的政策法规，这些政策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战略的实施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6）中国对外商投资的吸引和利用。吸引外资是中国启动改革开放、参与全球化的重要方式。联合国文件《世界投资报告（2016）》表明，中国是2015年吸引外商投资流入最多的国家之一。

2．实证分析

1）模型设定

根据理论假设，初步设立如下经济计量模型：

其中，参数t为时间，OFDI为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数值，GDP为年度中国国内生产总值，ENER为年度能源使用量，FDI为年度中国对外投资净流入，EXPIMP为年度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GNP为年度中国人均国民收入水平；TRADE为年度中国对外贸易依存度，EXCHRES为年度中国外汇储备规模；μt为满足假设条件的误差项。

2）变量选择

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GDP）：根据邓宁的IDP理论，一个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与该国的经济发展程度有着密切关联。当该国经济发展处于低层次阶段时，基本上不能从事对外投资活动，随着该国经济水平的提升，该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将不断扩大。从2006年中国人均GDP达到2000美元后，中国已经进入对外直接投资发展的新阶段，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和程度不断扩张。

中国的能源消费水平（ENER）：根据世界银行报告的定义，用能源使用量作为衡量中国能源消费水平的变量。能源使用量等于能源的国内产量、存量变化量与进口流入量的总和，减去出口流出量和国际运输消耗的燃料用量值。

中国外资利用情况（FDI）：使用对外直接投资净流入作为变量来进行实证验证。对外直接投资净流入是指国外投资者取得国内企业永久性管理权益（10%以上表决权）所做的投资净流入，且按美元计算。

中国进出口贸易情况（EXPIMP）：使用各年度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作为衡量中国进出口贸易情况。

中国人均产出水平（人均GNP）：以2000年不变价格为基础计算。

中国的经济开放程度（TRADE）：采用中国对外贸易依存度对经济开放程度进行实证检验。对外贸易依存度即进出口贸易总额在国家GDP所占比重，可反映一国对于国际市场的依赖情况和经济开放程度。

中国外汇储备情况（EXCHRES）：采用中国外汇管理局公布的历年外汇储备额及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比例作为衡量外汇储备情况的变量。

3）数据来源和参数

根据数据可得性原则，使用1992—2015年度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资料数据，其中，1992—2002年度的对外投资流量数据取自联合国贸易会议数据库，2003—2015年度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数据取自《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GDP总量、能源使用量、中国外商直接投资额、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中国对外贸易依存度及中国的劳动力成本等变量的数据参考《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外汇储备规模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外汇管理局网站。(www.xing528.com)

4）回归方法的解释

该样本数N为27，待估参数为8个（包括因变量的滞后期等），若采用传统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分析可能产生偏估计。文中采用偏最小二乘法（PLS）进行实证分析研究。此方法集中了主成分分析、典型相关性分析，并集成了普通最小二乘法的所有优点。该方法可很好地降低多重共线性的问题，从而大大提高回归准确性。

设有因变量Y和P个自变量，t个观测值，X为自变量。为了普遍适用性，文中所有变量均以标准化方式表示。首先，仅设单一因变量，在这里只需要得到自变量PLS成分个数t1（t1为自变量的线性组合），要求t1更多地反映X的信息，且t1和Y的相关程度为最大。其次，分别利用X和Y对t1进行回归，从决定系数、回归系数检验和提取成分对各变量的能力进行模型评价分析，如果结果符合要求，则停止运算，不然继续提取PLS成分个数，直到满足回归结果要求。对于PLS成分个数确定，这里既要确保模型有较好精度要求，又要确保克服多重共线性。文中采用精度验证方法来分析PLS成分个数。精度验证方法是据P大于0.1来确定PLS成分个数的方法，对于残差的平方和（PRESS）不是最小值，但同最小值非常接近。

5）回归结果分析

第一部分：PLS成分个数。

第一，根据相关性分析讨论，分析得出自变量之间存在较大关联，同时证明变量之间存在特殊的多重共线性。第二，文中选取精度验证方法得到PLS成分个数（表3－1），可证明结果均来源于SAS软件的回归分析。

表3－1　PLS成分个数的百分比和精度验证分析

注：N=27，F统计量=4738.31，调整的R2=0.99。

精度验证方法是当P大于0.1的情况取得PLS成分个数，这时对应的PRESS的最低限度应小于其最小值，从而确保消除其共线性来提高回归准确性，同时也可避免过多的组分破坏统计趋势而得出错误结论。取3个PLS组分时，所得的组分就能反映总体特点信息。从调整后得到的R2值和F的检验分析，回归方程拟合效果良好。这里可利用所得的PLS组分，建立因变量、自变量之间的线性回归方程，得其标准化回归系数（表3－2），其中从经济意义上看，标准化回归系统与传统回归系统有相同之处，它们不但消除了原始数据量纲影响，也消除了原始数据的离散程度不同所产生的不同影响。

表3－2　PLS回归结果

注：括号内为t值的绝对值。显著水平：*表示10%，＊＊表示5%，＊＊＊表示1%。

第二部分：PLS回归结果。

参数显著性检验显示，除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对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不显著以外，其余变量均具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回归模型中进出口贸易额和人均国民收入系数为负，说明中国的进出口贸易总额和国民人均收入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呈负相关。而GDP总量、能源使用量、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入、对外贸易依存度、外汇储备回归系数为正值，说明它们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均呈现正相关。具体回归结果分析如下：

lnENER表示能源的使用量每增加1%，对外投资规模相应增4.764%，两者呈现正相关。中国能源需求近年来增长迅猛，寻求国外自然资源丰富区域开展投资增速不减。依据2014年颁布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到2014年末中国非金融国际公司前四位是中国移动、中国石油、中国石化和中国海洋，以上公司大多为能源行业企业；对投资存量进行排名，前一百位中资源开发企业就占40%。由此可知，对于能源的需求给对外投资带来了积极影响。

lnFDI表示外国净流入的投资，其回归系数虽然数值较小但其符号为正，说明外资流入与对外投资呈正相关，这与先前假设不谋而合。对于回归系数的符号为正：其一，中国本土企业可以通过外资的引进学习和效仿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方法，从而提升企业的竞争力，为企业后续国外投资活动提供重要的技术储备和经验累积。其二，引入外资使原有投资环境有所变化，加剧国内的市场竞争，对本土企业的国内投资的紧迫感和竞争感有所加强。总之，外资流入对中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也有重大的积极作用。

lnEXPIM为进出口贸易总额，回归系数符号为负，提示外贸总额每增加1个百分点，对外直接投资将下降0.11个百分点，即二者呈负相关。但该指标不具备统计显著性，也间接说明一国进出口贸易总额对于其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是不确定的。

lnGNP为人均国民收入，其回归系数为负说明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与对外投资负相关。该结果说明中国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增加可能与劳动力成本的上涨有关联。

lnTRADE为对外贸易依存度，其回归系数为11.29，表明贸易依存度的提高对于对外直接投资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企业对外投资重点考量国际贸易的规模和程度，这些结论与理论假设吻合。

lnEXCHRES代表的外汇储备的回归系数为10.63，外汇储备与对外投资正相关。外汇储备持续增长为国内企业进行对外投资活动提供了充分的资金保障，鼓励企业走出去的战略得以长足发展。

综合以上研究结果，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母国宏观环境因素中，不仅包括传统经济因素的影响（例如GDP、人均国民收入、进出口贸易额等），还包括新经济因素的影响（例如企业技术水平、能源需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