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概念的多元解析

“城市”与“乡村”作为一种非均质的地域经济空间，它们是人类赖以生存、活动和发展的地域实体。从区域的空间分布角度，可以把城市与乡村看作两个相互关联的子系统：城市与乡村的分离是社会分工和商品经济发展的产物，是生产力水平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城市经济学家K.J.巴顿认为：“城市是一个坐落在有限空间地区内的各种经济市场——住房、劳动力、土地、运输等——相互交织在一起的网络系统。”以美国地理学家R.D.罗德菲尔德为代表的外国学者认为：“乡村是人口稀少、比较隔绝、以农业生产为主要经济基础、人们生活基本相似。”1993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辞源》对“城市”一词的解释是：人口密集、工商业发达的地方；对“乡村”的解释是：主要从事农业、人口分布较城镇分散的地方。

随着经济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城镇与乡村已经成为了一个复杂而模糊的概念。首先，乡村人口的非农化和乡村地域向综合化方向发展，城镇发展的生态化和城市地域空间的不断扩展，这种动态性演变特征使得乡村和城镇的界限日趋模糊，以至一些学者认为发达工业化国家的农村地区已经不再存在，城镇化取代了一切。其次，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乡相互作用日益增强，城市里有大量的乡村人口活动并具有乡村社会的文化特征，城镇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在乡村也变得越来越普及，正是这种城乡社会文化特征的相互重叠使得对乡村与城市的界定成为一件越来越难的事。本文从城乡动态演进的视角认为乡村与城镇是一个连续体（图1-1）。

图1-1　城乡连续谱

（资料来源：罗吉斯·M.埃弗里特、拉伯尔·J.伯德格：《乡村的社会变迁》，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92页。）

“城市化”一词来源于英文Urbanization，也称城镇化、市镇化、都市化。城市化这一概念的出现，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由于城市化研究的多学科性和本身的复杂性，对城市化概念的界定，一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经济学家通常从经济与城市的关系出发，强调城市化是乡村经济向城市经济的转化，特别重视生产要素流动，即资本流、劳动力流在城市化过程中的作用，同时也注重从世界经济体系的角度探讨一国一地区的城市化问题；地理学家强调城乡经济和人文关系的变化，认为城市（镇）是地域上各种活动的中枢，城市化是由生产力的发展而引起的农业人口向城镇人口、农村居民点形式向城镇居民点形式转化的全过程；社会学家以社群网（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的密度、深度和广度作为研究城市的对象，强调社会生活的主体从村区域向城市区域的转化。人口学家主要强调城市人口数量的变化情况以及引起这种变化的原因及后果；人类学家则强调城市化是人类生活方式的转变过程，即由乡村生活方式向城市生活方式转变的过程；历史学家则认为城市化就是人类从区域文明向世界文明过渡的社会经济现象。^[2]

综合众多定义，本文将城市化概括为人口不断向城市集中的过程，主要包含两个基本含义：（1）城市数目不断增多，城市规模不断扩大；（2）城市文明在乡村地区的扩散和渗透。(www.xing528.com)

“Desakotasi”一词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加拿大学者麦吉（T.G.Mcgee）对亚洲地区城乡发展中出现的既非城市，也非农村的空间形态的研究中所提出的，在20世纪90年代初传入我国。在印度尼西亚语中，“Desa”指村庄，“Kota”指城市，二者结合的含义最初指亚洲一些农业比较发达的三角洲，由于中心城市的扩张和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发展，由原来高人口密度的农业区逐步演变成为农业活动和非农业活动高度混合的区域的过程，也有一些学者称之为“灰色区域”或者“被扩展的都市”。

以下三个概念都来自对“Desakotasi”的理解，加入了中国的一些具体特色。

“农村城市化”或“农村城镇化”，其含义是指由于我国的农村人口数量大且农村比较落后，农村乡镇企业的发展创造了大量第二、第三产业的就业机会，农业剩余人口在乡村地区完成职业上的非农业转化的过程，伴随着乡村地区城镇数目的增多和城镇规模的扩大，从而实现农村人口和乡村景观的就地城市化。

“城乡一体化”，指城市和乡村冲破二元结构的藩篱，逐步实现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合理流动和优化组合，城乡经济社会生活由分隔转变为紧密联系、协调发展，最终消除城乡差别的过程。

“乡村-城镇转型”，指的是由传统农村社会向现代城镇社会的转化，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动态演化过程，它包括人口、地域、经济、社会、文化等诸多方面结构的转型过程，其目标是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

综上所述，“城市化”是一个最早和最大众化的概念，它的着重点在城市；而后面的两个概念几乎都来自“Desakotasi”，可以说是对城市化概念的深化和细化，其着重点在区域，几者之间也可用这种关系来关联：农村城市化—城乡一体化。通过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以上几个概念都有自己的时代性和局限性，而乡村城镇转型实则是两者的综合（许学强，19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