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同治十一年三月廿四日余观三代以后论事功者，以赵宋一代为最不竞。论者或归咎于讲学诸公，以为议论多而成功少。宋之所以不竞者，则其病根在开国之始，非尽清议之过也。读史至此，不值一哂。故有宋一代之风气，凡稍欲有所建树者，政府必从而龁之，言路必从而弹劾之。韩、范之无功于关中，不能尽为韩、范咎也，时势为之也。宋之自弱，类皆由此。辽、金偶发一兴师之檄，则京阙震惊，举国骚动，其亡也，亦卒由此。
余观三代以后论事功者，以赵宋一代为最不竞。论者或归咎于讲学诸公，以为议论多而成功少。夫宋人之好议论而鲜成功固已；然余谓宋之不竞而久延者，实清议足以维持之。宋之所以不竞者，则其病根在开国之始，非尽清议之过也。何言之？宋自太祖以篡弑得国，考周世宗幼子数人，皆于太祖即位之日，付有司杀之，而《五代史》讳而不载。然则周恭帝之早卒，未必非太祖弑之也。又鉴五代方镇之强，务削外臣之权，所以防闲钤制之者甚密，纵不能为变，亦不能立功。即如狄武襄之绩，在今亦甚平平相等耳，而当时议者籍籍，谓有异图，必欲攻罢之而后已。至王德用并无战功，其位望犹今之总兵、副都统之类耳，乃亦防其篡国。读史至此，不值一哂。故有宋一代之风气，凡稍欲有所建树者，政府必从而
龁之，言路必从而弹劾之。或朝建议而夕去官矣，或偶立效而上生疑矣。韩、范之无功于关中，不能尽为韩、范咎也，时势为之也。且韩、范之在陕西，虽名为经略，然考其所管之兵与地，则不过今之一道、府，何足与西夏抗衡哉？而又议论不一，任用不专，居位不久。宋之自弱，类皆由此。至其建都在汴梁四战之地，平居无事，须养二十万宿卫之兵，此又其自贫之一端。辽、金偶发一兴师之檄，则京阙震惊，举国骚动，其亡也，亦卒由此。宋之不竞，岂非开国贻谋之不善乎？(www.xing528.com)
（选自《薛福成日记稿本》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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