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海防水师章程及设立水师学堂成果（1881年）

酌议北洋海防水师章程（1881年）

一、创设北洋水师一枝，全军须用铁甲船二只，碰快船三只，新式木壳大兵轮船四只，二等兵轮船四只，师丹式蚊船八只，根钵小轮船八只，水雷船十只，以津沽为大营，酌量分布辽海旅顺、大连湾，东海烟台、威海卫等第一重要口，不时巡哨操练。铁甲二船，似可泊大沽南炮台之南高墩，约二十七八里以外，该处海底泥质，可以受锚。每岁春秋二季，调集各船，大操一次。一旦有事，则铁甲、碰快及大兵轮，可战可守，可以驰援追击；蚊船可以守港；根钵船可备浅水巡剿之用；二等兵轮可以运兵送信，壮威助战；水雷船依附铁甲等大船，亦为战守所必用。

一、北洋已定购碰快船二只，现有蚊船四只，水雷船一只。又津沽有“操江”、“镇海”，奉天有“湄云”，山东有“泰安”，此四船皆可作为中等兵轮。又山东已订购蚊船二只，统计北洋须添备铁甲船二只，碰快船一只，大兵轮四只，蚊船二只，根钵船八只，水雷船九只，宜于五年内逐渐设法办齐。此外有需用之船，亦宜酌度情势，随时添制。

一、购船惟铁甲需价最巨，浮议最多，动辄疑阻。现拟购之八角台两铁甲，除以一船拨归台防外，一船尚须南北洋合用。惟南洋现无配合成军之船，亟宜与商添制之法。前者部议以边防筹饷，议捐两淮票本。今各盐商已认捐百万两，此巨款也，然一经各处提拨，则顷刻散尽而无裨实事，似宜及早与南洋会奏截留，备购一铁甲。夫海防与边防相为表里，部议所筹防饷者，原兼两防而言之。将来各省裁勇所节之饷，均可用之边防。其淮商所捐，应为购一利器，专归南洋，扼守江海门户，亦即可保淮商运盐之路。如是则可分一铁甲，专归北洋矣。又招商局应缴官本一百七十八万两，已定议分五年拨还，明知各省关需款孔殷，然散而见少，在各省关仍无大益，合而见多，在南北洋可筹大计。若失此机会，恐再难得现成之整款。拟请会同南洋，奏明于三四年内，将招商局应扣运漕水脚，截留一百万两，订购一铁甲，此船亦声明南北洋合用，惟北洋已有专军，应暂归北洋操练。至台湾林维源捐项三十余万，去年借以筹赈，议明由直、晋、豫三省分年归款。又美国所存赔偿余款，统计本利积存已多，如能于数年内见还，除酌提赈款外，可与台湾捐项，合购一铁甲。如此则南北洋各得二船，既昭公允，声势亦壮矣。

一、福建船政前得新式快船图样，只以经费不敷，未能仿造。往者函牍频施，属其停造木船，专造快船，似应专案奏明：以北洋创办水师，请旨敕令妥速钉造，造成之后，以第一号归北洋，第二号归闽省，第三号归南洋。如此则该厂成船虽多，不困于养船之费，得以专力造船，似亦两便之道也。

一、照以上办法，除现有及已购各船，与船政可造快船外，北洋全军应再购大兵轮四只，约需银八十万两；蚊船二只，约需银三十万两；根钵小船八只，约需银不及二十万两；水雷船九只，约需银不及十五万两；共计一百四十五万两。此项若分五年开支，每岁所费约在三十万两上下，而兵轮及根钵水雷等船，闽、沪两局如能分造，则原数尚可节省。刻下部议既将海防经费章程，重加厘定，若无意外阻挠，计北洋可岁收七八十万两，则于船只未齐之时，分年筹购船之费，当尚易为力也。

一、北洋船只到齐以后，除“操江”、“镇海”、“泰安”、“湄云”及山东所购之两蚊船，或由各该本省供支，或仰给洋药厘捐，其余养船之费，统计每岁约需六七十万两，加以添备子药、水雷及修船各费，每岁约需二十余万两。开设水师学堂、储才馆，及练船，及北洋提督之养廉公费，每岁约需十万两左右，再加一切费用，则每岁有的饷一百万两，自可支应。傥各省关能将部拨一百三十六万之数，除各省厘金减去二成及闽粤厘金、福建洋税被本省截留不计外。如期解足，更可岁有积存，以备添购船只及不时之用。然北洋规模既备，关系尤巨，岁额的饷一百三四十万，断难再减，如各省关解济不齐，必须设法别筹。

一、北洋拟添设外海水师提督，建阃津沽，裁撤天津镇一缺，改大沽协为总兵，应以天津镇衙门，改为北洋水师提督衙门。其镇标各营，或改为提标，或改隶大沽镇，或酌选其熟习风涛者，挑入兵船，即将绿营原额裁撤，大小员弁，亦于水师酌量挑补。旅顺、大连湾等处，添设一镇，与大沽镇、登莱镇均归提督统辖，提督亦兼受北洋大臣节制。该缺应请文武并用，武员于实缺水师提督内遴补，文员自实缺二三品以上，皆可擢用。如一时暂乏其人，北洋大臣亦可兼管，如总督兼管盐政之例。

一、水师提督，惟十月至二月，驻天津衙署。其余督操巡防，常在轮船，随时整顿；养廉公费，格外加优，年支实银，约需一万数千两。(www.xing528.com)

一、大沽已有电线，应再接至大连湾及烟台等处，由海底置设，需费似不及十万两。将来水师各船，无论停泊何口，可以呼吸灵通，指挥如意。

一、登州北面群岛错杂，自长山岛、庙岛以至北隍城岛，绵延约百余里，再自北隍城岛以北，至旅顺口外之旅顺山海毛岛，海面不过六十余里，舟行过此，往往触礁。则其中经行之通道，不过数处，北洋水师成军以后，似可分拨数船，在此测量沙线，创设水寨。其群岛之间，轮船如可绕越，或拨炮船，或布水雷，或设浮炮台以守之。一旦有警，则以铁甲及大兵轮船，分排横亘于旅顺北隍城岛之间，扼截敌船，不使北上。即有一二闯越者，彼接济既断，又惧我师之袭其后，心孤意怯，必且速退。如此则大沽北塘，不守自固。燕齐辽碣之间，周围洋面数千里，竟成内海。化门户为堂奥，莫善于此。不然者，烟台口外之崆峒岛，既为洋船所泊，去岁德人又觊觎大连湾一埠，若中国不自经理，必尽被其占踞，后虽欲设水师，恐无可驻之地矣。

一、中国三代以前，文武未尝分途，汉唐犹存此意，故其时将才颇盛。宋明以来，右文轻武，自是文人不屑习武，而习武者皆系粗材，不过偏裨之选，积弱不振，外侮迭侵，职此之由。泰西各国选将练兵，以及百工技艺，无不出于学校。武备一院，选聪颖子弟读书十数年，再令入伍习练，虽王子之贵，皆视为急务。历练既深，又多学问，故能将才辈出。其操练步伐，驾船用器，皆有一定程度，非读书精熟，加以阅历，不能罄其秘要。盖中国汉唐以前之兵法，既失其传，而其精蕴乃为外洋所得，良可惜也。福建船政有前后学堂，原为培植水师将才而设，近闻已稍懈弛，且欲兼供南北洋之用，恐亦有所不给。拟由北洋设一水师学堂，照闽厂章程稍加变通，广为造就，将来管驾铁甲及碰快各船之才，既可日出不穷。而司军火，司帆缆，司机器，以及舵水管事等人，均须取给于学堂与练船之中。盖凡事以专门而精，人才以实练而出也。

一、北洋虽设水师学堂，所造将才，须收效于一二十年之后。此时购办各船，陆续前来，需才尤亟。宜暂就出洋回华之学生，与外海内江水师宿将，拣调试练而甄拔之。其有待西人教练之事，亦宜精选延订。

一、福建船政，每因经费日绌，岌岌不支。原议每岁造成两船，今则仅造一船，工匠机器，旷日停待，殊觉可惜。将来南北洋水师练成，需船日广。或在洋厂添购船只，如询明闽厂所造式样，工料与外洋相等，而价又相若，宜就近在闽厂钉造，给以原价，俾资津贴。况厂中员匠，自有月糈，不因造船而加。若造价能视洋厂稍减，则尤两便之道矣。

一、北洋水师既成，南洋自当来取法。其闽、粤两省，再能合力创成一军，正符原议化一为三之说，自应商定巡洋会哨章程，先声既播，国势自张。万一强敌凭陵，则合南北洋之力，可以一战。若东人不靖，应将蚊船各守其口，由三军抽简精锐，分道趋长崎、横滨、神户三口，彼当自救之不暇，安敢来扰？此以攻为守之妙术也。

辛巳之夏，张幼樵学士至天津，与余论及北洋水师事宜，余一夕草此贻之。今者创设海军，已在七八年后，局势又渐有异同。然观去年所订海军章程，大致尚多与此相合。己丑自识。

（选自《庸庵文外编》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