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妇女：海难预言家的模糊诗歌艺术

“冰海沉船”的预言者

吉普赛妇女的算命常常借助诗体来表达。这种充满韵律感的陈述在外族人的眼里又平添了几分神秘。占卜女郎普烈西奥莎对议员太太娓娓道来:

美丽的太太,美丽的太太,

你的双手洁白如银,

你丈夫爱你胜过

阿尔布哈拉斯山谷的君王,

你是一只性情温和的鸽子,

有时也会野性勃发,

像一头奥兰的母狮,

或奥加纳的猛虎。

然而转瞬间,

你的怒火就烟消云散,

像一头驯顺的羔羊,

变得那么纤弱斯文。

当妒心发作时,

你就斗嘴争吵,饮食不进,

议员喜爱拈花惹草,

也不惜诉诸武力,棍棒加于你的身。

当你还是二八佳丽的时候,

一个翩翩少年爱你如狂,

偏偏说媒的人从中作梗,

致使有情人眷属难成。

往年你若是当上修女,

今天的修道院就受你管辖,

因为你天生赋有

作为修道院长的才能。

我本不愿对你讲,

可是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你将成为寡妇,

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嫁。

别哭泣,我的太太,

我的太太,莫悲伤,

我们吉普赛女人

说的不总是如意吉祥。

失去伴侣固然伤心,

要是你死于议员的前头,(www.xing528.com)

那就一了百了,不再有任何悲哀,

也不用再做别人的遗孀。

你将立即继承,

一笔可观的遗产,

你还将有个儿子去当教士,

但看不出属于哪个教派。

不会是托莱多教派,那不可能。

你有一个女儿,皮肤雪白,头发金黄,

要是她当上修女,

长大后也可能成为修道院院长。

如果四星期后,

你丈夫幸免一死,

他将成为布尔戈斯

或者萨拉曼卡的官长。

你这颗痣长得多美,

啊,耶稣,它就像

照亮尽头处黑暗山谷的

皎洁的月亮和明媚的太阳!

不少盲人想要看一眼,

付出了多少块银币,

现在你在微笑,

要总是这样妩媚优雅该有多好!

要提防失足摔跤,

千万别仰天摔倒地上,

对高贵的命妇们来说,

这往往是危险的征兆。

还有几件事要奉告,

星期五你若在此等待,

就将听到使人高兴,

并掺有令人不快的消息。

细细推敲,这首占卜诗存在着几处“小聪明”:一是奉承和愉悦顾客,使人逐渐放弃疑虑;二是先讲事前已了解到的事实,如夫妻感情等,使顾客迅速心服,对于不甚了解的情况,则在后面点到辄止;三是大谈现实生活中共通的、必定存在的现象,如妒火中烧、少女恋情等;四是在说法上讲求“模棱两可”,如人的性情;五是尽情发挥一些虚无缥缈的问题,如诗中的那些假设句;六是顺应顾客心理发展,先把好话说尽,再讲灾变,最后托出“忠告”,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吉普赛妇女用于算命表述的语言是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模糊性语言。这种模糊性语言令人联想起某些原始土著的神秘的预言家。探险家们曾经记述了拉普人、印第安人、祖鲁人和毛里斯人存在着种种令人费解的预言能力,他们能够预言将来发生的事,并且往往得到证实。今天仍时常有这样半真半假的报道见诸报端。这些报道有的纯属谣言,而有的却是事实,科学无从解释,有人认为这是人类自身未开掘出来的神秘力量,是“第六感官”,或者说“第二种视觉”。

在众多关于吉普赛人的纪实报告中,我们也时不时地发现这些有趣的故事。菲茨杰拉德记载,吉普赛女首领尤兰妮亚·鲍斯威尔能预知危险和死亡,在1897年,她预言,“维多利亚女王在长眠地下之前还能看见四次秋叶飘零,继位的国王将在我死后不久与世长辞;我们将目睹许多奇异的事物——人类能像鸟儿一样飞上蓝天,能坐在像鱼儿一样的船里在水下潜游,人们将围坐炉边,倾听一千英里外传来的声音和音乐,就好像它们是在同一屋子里发出的。”这如果不是编造的话,确实令人瞠目结舌,维多利亚女王死于1901年,那些奇异的事物无非就是飞机、潜艇和收音机了。不少调查报告都记载了吉普赛老妇西普顿的著名预言:“没有马的大车将奔驰在大街上/灾难事故就将充满世界/庞大的铁器仍能在水上飘浮/像木船一样轻巧。”显然,西普顿指的是汽车和轮船。这里排除所谓的“特异功能”不论,至少可以说,吉普赛人的想象力是异常丰富的。想象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把现实世界已有的事物分解、看破、重组、再造,这种想象是全新发明的前奏。

最后,再讲两个有案可查的离奇传闻。前面提及的吉普赛老妇西普顿曾警告一位叫凡德比特的人不要去加入“坦泰女神号”巨轮的处女航,凡德比特不信,4月该船在首航中撞上冰山,凡德比特和另外1502人全部丧生。影片《冰海沉船》便是这次海难的写实。另外一位巴蕾特的吉普赛妇女预言了家里的三桩丧事。在4月,她预言自己的儿子利维活不过明年2月,果然,利维在翌年2月2日葬于肯特郡的布罗姆雷。她还准确预言了包括弟媳妇的弟弟在内的不少亲戚的死期。1933年她临死前还预言她弟弟杰比将死于1936年3月,并且在一个周末说:“我将在三天后离开人世,那天是雨天,鸟儿在枝头哀鸣。”她真的如期而殁,一只痴鸟在雨中凄凄惨惨地叫了整整一天。

菲茨杰拉德曾让尤兰尼娅算过一卦,并且一一应验了。他坚信“第二种视觉”的存在。作为一个热衷于吉普赛民俗文化的学者,他无意于渲染神秘主义,同其他学者一样,他对这些故事有闻必录,目的无非一个,肯定吉普赛人是一个智慧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