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不相信“铁饭碗”

吉普赛人不相信“铁饭碗”

没有土地、没有国籍、没有保障的吉普赛人如何生存下去?在长达数百年的漂泊生涯里,无依无靠的吉普赛人时刻面临着生存的严酷竞争,然而,他们始终能够在异族的嘴边为自己夺得“饭碗”,维持生计,这是生存的奇迹。

传统的西方小说家常常把吉普赛人描写成沿街的行乞者、花言巧语的算命女巫和肮脏的窃贼,仿佛吉普赛人全都是这副穷酸相,这实在是莫大的偏见和侮辱。不可否认,由于环境所迫,历史上某些吉普赛人确实从事过一些不甚光彩的行当,但这毕竟是个别现象。以偏概全的种族偏见将使我们失去对吉普赛智慧精髓的理解。

从印度跋涉千里而来的这群流浪者,除了满身的疲惫和心灵的创伤,他们一无所有。然而,最终他们赢得了自足而独立的生存世界。他们用勤劳的双手获取微薄的报酬,以非凡的才智捕捉着每一个谋生的可能,他们榨干点点滴滴的血汗和心泪换取对灿烂明天的渴望。他们并不羡慕异族的富有和安逸,因为他们的生活只有和流动缔结在一起,才会折射出智慧的异彩,他们坚信,拥有双手就拥有生活的权利和存在的可能。上帝没有赋予他们肥沃的土地,他们却焕发出任何异族所无法企及的生存冲动。

这是一群像浮萍一样四处飘零的人们,一群数百年来始终为生活的渴望燃烧得不能自已的人们。

国外研究吉普赛人生活习俗的学者曾开列了一个吉普赛人所从事的职业名录,共计135种。这一数据的统计还是过于保守的,许多学者认为再翻它二三倍也不成问题。英国吉普赛问题专家菲茨杰拉德根据自己在20年间的亲眼所见,列举了生活在英国的吉普赛人所从事的种种职业:九柱戏业主、舞蹈木偶演员、拳击游戏主持人、烟囱清扫工、篮筐编织工、蜂箱制造工、衣夹制造工、瓷器修补匠、磨刀剪工匠、修伞匠、野鸟蛋捡拾者(他把鸟蛋卖给伦敦的富人)、罐壶盆锅修补匠、走索卖艺人、赛马职业骑师、马戏场的无鞍骑手、铁匠、捕鼠者、捕鼹鼠者、马贩、牛贩、农场短工、兽医、捡拾柴草者、石匠、木匠、卖唱者、乐师、房屋粉刷工、手相家、面相家、小吃摊业主、剧院保镖、卖草药者、算命者(只用水晶球)、捕兔者、渔夫、职业摔跤手、开当铺者、职业拳击手,等等。其他学者在考察报告中也罗列出另外一些常见的吉普赛人的谋生手段,如珠宝工匠、驯兽师、街头魔术家、舞蛇人、相马家、捕蛇者、制梳工匠、编席者、地毯编织工、卖花人、舞娘、制革工人、农具制造工、铜匠、车夫、泥瓦匠、采石工、五金商贩、烧砖工人、废品回收商、日用小百货摊贩、弄熊者、玩猴人、清道夫、杂技演员、蔬菜水果采摘工、烟叶采摘工、擦皮鞋者、搬运工、佣人、捡破烂者、锁匠、衣服花边缝补工、补鞋匠,诸如此类,不一而足。(www.xing528.com)

吉普赛人的谋生途径是极其广泛的。吉普赛人在谋生手段上具有无限的多样性。然而,仍然存在着某些长期以来在全世界普遍从事的经典职业。毫无疑问,算命和贩马是高居职业排行榜首席的,这两项职业在欧洲的吉普赛人中间最为流行,已经成为吉普赛人的标志,许多欧洲乡间的农人至今仍把算命者和马贩当作吉普赛人的代称。其次较为常见的,是各色金属加工匠和歌手乐师。铁匠是吉普赛人的传统行当,溯源钩沉,这一绝技还是从故乡印度带来的,而在英国等西欧国家,吉普赛人的金属加工技艺在工业革命前是名闻遐迩的。音乐更是吉普赛人的拿手好戏,作为一种谋生方式,吉普赛人常常在酒吧卖艺,一些艺术价值较高的歌舞作品也由此传播到各地民间。

吉普赛人同其他民族的劳动者不一样,他们并不局限于某一种单一职业,而是在广阔的社会经济层面上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生活出路。他们往往不挑选异族在技术、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上占绝对优势的行业门类,如具有一定规模效应的工业、农业、畜牧业等,即使有时参与这些重头行业,也只是为了寻求短期性的利益,因为他们清醒地意识到,依据自身的实力是难以在这些行业中与异族相抗衡的,这是用自己的短处来攻他人的长处,其结局必然是惨遭兼并。因此,吉普赛人在谋生途径的选择上,总是力求避开与强大异族的正面竞争,充分发挥自己的特点和长处,如流动性强、适应性强、聪明能干、吃苦耐劳等优势,敏锐地发现所在国经济生活运作过程中的缺憾,并进而以此为突破口,介入异族的生活圈。

从这一生存策略的分析出发,我们可以发现,数百年来,吉普赛人始终生活在异族社会的边缘地带。具体地讲,从上述列举的职业花名册来看,他们大量从事的是服务性行业。这是介于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关键环节,是一般消费者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这一行业的门类中,部分是属于手工业,也有部分是提供商业服务的,因而流动性大、时间性强、服务对象多变、资金回笼较快、资本和技术要求相对较低,这些特点都极其适合于吉普赛人的生活方式。

诚然,在“文明社会”的视野里,吉普赛人从事的职业大多是低贱的,是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但是,正是这种傲慢与偏见损害了我们理智的判断力,从事服务性行业绝不意味着吉普赛人种的低贱,相反,正是这种抉择包含着生存的智慧。在许多西欧国家,随着工业的迅猛发展和居民消费能力的普遍提高,生活垃圾的泛滥成灾也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但另一方面,某些废品本身就是一种循环资源,经过回炉再造,可以变废为宝,加之某些国家原材料紧缺,因此,废品回收无论从节约角度,还是生产角度,都是一项极其有益的职业。但是,这一行当涉及面广、工作琐碎、卫生状况差,因而一般就业者不愿介入。吉普赛人却注意到这是一个赢利颇丰的职业,他们四处流浪,因而也就在走街串巷的过程中,捡拾或低价收购废旧物品,用大篷车载往宿营地,分拣筛选,然后出卖给废品回收部门。有的吉普赛人还从事工业废品的回收,利润自然相当可观。据统计,西班牙首都马德里30%收废品的小贩是吉普赛人,这些吉普赛人已经成为当地居民熟识的朋友。

对于其他社会成员而言,吉普赛人的生存机遇和条件是少得可怜的,但是,吉普赛人之所以能够延续到今天,就是因为他们善于运用智慧,把生存的每一丁点可能都发挥到最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