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的传播智慧：盘根错节的整合与标志语言

吉普赛人的传播智慧

吉普赛人散居和流动于各个不同的地域,然而他们又在无形之中整合成一个盘根错节的整体,维系这种奇妙整合的便是吉普赛人的传播智慧。

有一个词在罗姆语中极为常用:“帕特伦”(patteran或patrin),意思是“标志”,这是吉普赛人传播智慧的核心词。这种“标志”可以是一个象征图案,也可以是任意物品,如木片、稻草、树枝、各色布条等,一件物品一旦被充当标志,也就被赋予了一定的信息量,赋予了某种意蕴和指向性。传者在一定地点安放标志,就完成了传播的“编码”过程,受者看见这一标志,领会其中内涵,也就完成了“解码”过程。当然,“信息码”只有在吉普赛人中间才能通用。吉普赛人之间的沟通正是在这无数“编码——解码”过程中进行的。

每一个吉普赛部落都拥有特定的标志,有的是动植物,也有的是传说人物。这种标志具有一定的图腾崇拜的意义,具有一种精神感召力和向心力,而更主要的功能则是传递信息。在部落的旅行途中,凡是经过岔路口,压阵的吉普赛人都会在显眼地方安上部落的标志,告诉后来者自己的去向。这样,在一定活动区域之内,几个部落都相互了解彼此的流浪方向,便于保持热线联络。

方向标志是使用最为广泛的。一般在部落标志旁,人们都会看见一个“十”字架,较长的一端所指的方向就是该部落的去向。有时,小家族或家庭迁徙,也用木条、布条或一小捆稻草代替“十”字。在某些场合,特定的标志还传达着其他相关信息,例如,弯曲的木条代表前面的流浪者是徒步旅行,直木条代表大篷车旅行,一把细树枝、一束石南草或者一簇荆石代表远去的家庭有一大群孩子等等。外族人是无法介入吉普赛人的传播过程的,甚至根本不能发现这些标志。而吉普赛人不仅观察敏锐,而且仅凭直觉和默契就能迅速找到路途上的标志,有时还能读出先行者何时离开此地,进而推算出他们已走多远,何时才能赶上他们。

标志也是一种语言表达方式。许多部落和家族都拥有自己独立的标志符号系统,在需要保守秘密时,他们就使用这套“黑话”,其他吉普赛人是无法破解的。同时,这种秘密语更新起来也简便,一旦泄露,只需部落里互相通气,替换若干标志即可。(www.xing528.com)

部落头领召集会议常常也用标志传播的方法。首先,头领选用特定的标志组合,将时间、地点、要求等信息码编入,然后在各大主要道口和集镇四处悬挂。各家族的吉普赛人一旦看见这样的标志,便火速回家禀告长老。吉普赛人就是用这样一种原始而高效的方式传递着信息,其原理与现代传播手段是一致的。

对于吉普赛人来说,一盘散沙的生存状态也就意味着民族的毁灭,因为彼此失去支持和依赖,被异族孤立成一个个没有任何信息往来的个体,注定是要遭到同化的,拥有信息传输,也就拥有了一种“群”的感觉,一种生机和希望。

吉普赛人标志语言的传播存在着两个智慧点。其一,他们在生存实践中自发地创造和完善着一套传播体系,并且在某一区域的吉普赛社会努力达到统一,传者和受者都恪守早已确认的约定,不把主观意见强加进去,共同维护传播的有效性。其二,他们把这套传播法则通过代际交流传递下去,使其具有不断延续的生命力。吉普赛父母在孩子懂事后,都会教他们识别和制作形形色色的寓意标志。

吉普赛人的传播智慧还体现在他们不仅关注有意传播,而且非常警觉地观察各种无意传播。所谓无意传播,就是传者在无意识中留下的种种迹象。吉普赛人熟悉动物的习性,他们从路边的马粪牛粪上,可以了解前面的大篷车队的去向、离开时间,以及附近是否有优良的草场。又比如,在一座废弃的帐篷里,他们从地上的灰烬可以判断同伴们走了多久,从草堆的面积可以看出有多少人曾在此睡觉,从辙痕可以知道是哪种类型的大篷车,不一而足。可见,无意传播也能提供各种线索,关键是在于受者破解的智慧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