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自然中
人类总有把事物进行分类的习惯,因为只有把纷纷乱乱的动物、植物及其他东西纳入一种系统,人们才容易掌握并理解它们,才能赋予它们一定的意义及找出它们所以存在的理由。分类的方法各有不同,有的根据形状,有的根据颜色,有的根据性质等等。不管分类方法科学与否,分类本身便是一种成就。它至少把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事物进行了整理和归纳,同时在整理和归纳中认识了不少更新的或不太为人注意的事物。而且,每个时代每个民族整理事物的方法背后,其实正体现着该民族对宇宙独特的认识以及他们的人生观念。
古埃及把动、植物归纳成系统的标准是看它是否具有神性,而且每种动、植物的神性又各自不同,分别与不同的神相联。古埃及的多神崇拜特征足以使他们为所有见到的动植物都找到归宿,形成一独特的神——动植物之链。就动物而言,他们认为,狗、狼、狐狸、豺是神圣的,与阿努比斯神(Anubis)相联;猫是神圣的,与帕什(Pasht)或布巴斯蒂神(Bubastis)相联;狮是神圣的,与果姆(Gom)或荷克鲁斯神(Hercules)相联;河马是神圣的,与马尔斯神(Mars)相联;驴是神圣的,与泰芙神(Typho)相联;山羊是神圣的,与门德斯神(Mendes)相联;母牛是神圣的,与阿托神(Athor)相联;公牛是神圣的,与太阳神(The Sun)相联。与此相对,蝙蝠、豪猪、熊、鼬鼠、黑豹、豹、老鼠、兔子、大象、猪、公猪、马、骆驼、水牛、海豚等则是不神圣的。就鸟类而言,鹰及类似鹰的猛禽是神圣的,与伊利特亚神(Eileithyias)相联;拉神之圣鹰是神圣的,与拉和其他神相联;鹭鸶是神圣的,与奥西里斯神相联;朱鹭是神圣的,与托特神(Thoth)相联;与此相对,燕、麻雀、渡鸦、鸽子、鹌鹑、鹤等则是不神圣的。蔬菜的分类亦依此法。桃子是神圣的,与哈波克里特神(Harpocrates)相联;榕树果是神圣的,与奈特辟神(Netne)相联;柽柳是神圣的,与奥西里斯神相联;常春藤是神圣的,与奥西里斯神相联。[21]
我们不知道古埃及人为什么把这种东西确定为神圣,而把另外的东西确定为不神圣,它们到底根据的是什么标准,其间有什么道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同这种神有关联,那种东西又同那种神有关联。我们且不去追究他们的这种分类法是否有什么科学道理,但他们把纷乱的动植物分别组成各种系统却是事实。而且,我们仔细一点会发现,他们选择为神圣的动植物都是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或者是对他们影响甚大的动植物,相反,那些与他们的生活关系不大的东西则认为是不神圣的。从这个角度入手,我们虽然不可能道出古埃及人分类法之原委,但却可以看到其分类法之背后的意义。动、植物尽管是没有感情不能说话的东西,但它们又那样密切地影响着埃及人的生活,古埃及人不愿相信它们没有感情和神性,而认为冥冥中由神把这些东西赐与他们。不同的神分别赐给人不同的东西,人们也便在这些不同的动植物中感受到神的存在。抽象的神性在古埃及人眼里开始具体化,当人们因这些动植物而受益时,他们便从中感受到神的赐福。
他们这种对神感恩的思想和感情充分表现在他们对神的献祭上,他们用以献祭的东西正是他们所认为能代表神的动植物。他们把这些神赐之物奉献给神,一方面表达对神的感谢,一方面是希望神在高兴之余,能把这些东西更多地赐福给埃及人。他们的献祭仪式特别地普遍,对每位神应该献什么东西都有一定的讲究,有的神应该献这种东西,有的神应该献那种东西,其间不能混杂,而这种献祭标准正是对应着他们对动植物的分类的。
古埃及这种以神圣与否为标准的分类法,使动植物有了意义,又使神介入到具体的现实中,那样,人们便可在自然中找到神,可以通过与自然环境好好相处,通过自己的双手而获得神的恩赐。因而,从根本意义上说,古埃及人不是把人交给神,而是把神拉向人,使虚幻的神物化和自然化,变成人们可理解的东西,从而成为人可以自主地掌握的东西。
【注释】
[1]E·E·埃文斯——普里查德:《原始宗教理论》,克拉莱德出版社,1984年版,第23页。
[2]约·阿·克雷维列夫:《宗教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75页。
[3]M·法兰克福:《古代埃及宗教》,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49年版,第97页。
[4]马克肯齐:《埃及的神话和传说》,格拉栅出版社,第89页。
[5]费里克:《埃及古代史》,科学出版社,1956年版,第28-29页。
[6]詹姆斯:《古代埃及导引》,大英博物馆出版社,1989年版,第103页。
[7]恩斯特·卡西尔:《人论》,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第109页。
[8]见谢·亚·托卡列夫:《世界各民族历史上的宗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321页。(www.xing528.com)
[9]M·伊利亚德:《宗教思想史》,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91页。
[10]M·法兰克福:《古代埃及宗教》,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49年版,第89页。
[11]巴丁·J·凯波:《古埃及文明的剖析》,考莱治出版社,1989年版,第201页。
[12]伊利亚德:《宗教思想史》,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00页。
[13]M·法兰克福:《古代埃及宗教》,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49年版,第96页,第101页。
[14]M·法兰克福:《古代埃及宗教》,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49年版,第96页,第101页。
[15]在古埃及的神话中,圣牛阿庇斯为奥西里斯神的灵魂。
[16]雪利·格洛布克、阿尔夫雷德·塔马伦:《拉莫斯的木乃伊》,哈珀和罗出版社,1978年版,第52页。
[17]伊利亚德:《宗教思想史》,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95页。
[18]参见伊利亚德:《宗教思想史》,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97页。
[19]大英博物馆编:《古埃及死者书》,第125篇,第30-31页。
[20]汉尼希、朱威烈编著:《人类早期文明的“木乃伊”——古埃及文化求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52页。
[21]参见威尔金森:《古埃及人的生活和习俗》(第1卷),纽约博南泽出版社, 1989年版,第245-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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