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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槐:信徒称圣·自我膜拜的神话

时间:2023-05-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闲坐无聊,忽然想起一些关于信徒们的琐事。首先我想起“托尔斯泰主义者”。但上帝也颇有“良知”,托尔斯泰称自己的信徒为骗子,同样的,耶和华也憎恶自己信徒的伪善与无赖。他们自称为圣子,为先知,为上帝的代表,为惟一的真正的弥赛亚。到处说着萨巴泰,到处写着萨巴泰,到处歌颂着萨巴泰,在他们的心目中,萨巴泰就是救世主。

何家槐:信徒称圣·自我膜拜的神话

闲坐无聊,忽然想起一些关于信徒们的琐事。

首先我想起“托尔斯泰主义者”。

大家知道,虽则托尔斯泰是一个出身贵族和笃信基督教义的痴汉,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人物,虽则他那不抵抗主义的说教,对革命非常有害,可是他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却是无可否认的。

但自称或被称为“托尔斯泰主义者”的一些人物,却大都是贫弱空虚,庸俗无聊,懦怯而且自私,愚蠢而且自大,特别善于矫揉造作,沽名钓誉,简直是些最无人格的骗子。高尔基曾经描绘过他们的嘴脸:这是奇妙的,看见莱翁。尼古拉维奇在所谓“托尔斯泰派”的中间。这仿佛是耸立着一座庄严的钟楼,钟声不倦地震响着全世界,而它的周围,却奔窜着一群纤弱的胆怯的狗,向着钟狂吠,而且互相怀疑地怒目横视,好像说:究竟“是谁吠得最好呀?”……这班“托尔斯泰的信徒”,和飘流在俄国各个角落里,把随身携带的狗骨当作圣骨,出卖“埃及的黑暗”和“圣母的眼泪”的托钵僧,颇有其相似之处……就是托尔斯泰自己也很明白这些人的价值。有一次,在一个所谓“信徒”也者的人当面恭维的时候,他就屈身向高尔基的耳边轻声的说:这流氓是时常说谎的,他不过用这些话来取悦我而已。——当然,这些托尔斯泰的信徒,经不起时代巨轮的辗压,已在无声无息中慢慢绝迹了,真正继承托氏遗产的,倒是并非“信徒”的苏联公民。

可是,在我们中国,我却直到如今还看得见托尔斯泰主义信徒们的化身,这些人的特征也是狡滑,懦怯,虚伪,卑鄙,阿谀奉迎,钻营吹拍,尽管是满口仁义道德,却不妨满腹男盗女娼,旧俄的托钵僧不过只能把狗骨当成圣骨,把假药当成真药,而我们目见耳闻的信徒们,却更其巧妙,他们只消弄到一张特许的护照,就可以到处横冲直撞,不但是陰暗的角落里和穷乡僻壤中,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通都大邑,他们也可以用利诱,用威胁,用命令,用布告,用传单,用标语,使人家相信他所贩卖的假货就是真货,毒药就是仙药,自己的狗骨就是什么圣骨。

最使人吃惊和叹服的,还是此辈的顽固专横,这决非托尔斯泰主义者所能企及;如果允许我穿凿附会,那末也许古代自称为犹太教正统的法利赛人,或者差可比拟于万一 ,其实他们的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排斥异己,忘自尊大,就是那些上帝特选的子民怕也望尘莫及,而不得不叹为“飞跃的进步”。

犹太教创立之初,本来是很单纯的,崇奉者虽则原始,却大都一往情深,礼仪亦至为简朴,摩西十诫中并且禁止雕刻偶像。可是后来献祭越来越多,仪式越来越繁,固有的宗教精神和宗教热情,荡然无存,教义也变成了教条,了无生气

自称忠实的信徒们只知死守律法,互相欺诈,尤其是法利赛人,竟以为只有他们才能赎罪,只有他们才可以进天国,因此个个都是把上帝当作自己的背景,自己的靠山,把传教当作自己的法宝,自己的专利,真可谓气焰万丈,盛势凌人。但上帝也颇有“良知”,托尔斯泰称自己的信徒为骗子,同样的,耶和华也憎恶自己信徒的伪善与无赖。例如在《以赛亚书》中,他就借着先知以赛亚的口,说过如下的一段话:尔守节期,又复为恶,故我不悦,——尔曹杀人,虽举手祷告弗辍,我心不俯闻,而遐弃尔……可见宗教的真精神也是在实践,在言行一致,决不是挂了一块金字招牌或者戴了一顶老虎帽子,就可以随便吆喝,擅作威福,百无禁忌;其实,把教义当作教条,当成符咒,当成法宝,当成工具,当成万灵药膏和无可抗拒的金钢箍,或者捧一个伟人,视同偶像,视同傀儡,视同菩萨,视同大成至圣和无攻不克的“坦克车”,都是最愚蠢的事。

只有经得起一再的试验,才能称为真正的信徒,光靠欺诈的法术和威迫的手段,纵然能得志于一时,却总有一天会被拆穿西洋镜,看透纸老虎,露出真面目,显出原形来。

因此,在说过法利赛的保守与专横以后,请再听我讲一 个可尊敬的信徒——所谓弥赛亚(即基督)的故事。

原来在十六七世纪,犹太人正在水深火热中过活,不是受压迫,受裁判,受侮弄,就是被驱逐,被流放,甚至被强制着佩带特别的证章 ,以便恶棍们的嘲弄侮辱,因此连走路上街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一点生命和自由的保障,甚至躲在自己家里的地窖中也会祸从天来,随时都有横遭抄没财产和被殴辱的危险。所以他们日夜梦想总有一天会见到光明,会再度见到弥赛亚的降临。

于是大大小小的骗子就出现了。他们自称为圣子,为先知,为上帝的代表,为惟一的真正的弥赛亚。这些巫师们大都是来去无踪,神秘莫测,他们到处念符咒,玩魔术,耍把戏,谈魔鬼,算命运,总之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哄骗犹太人。其中有一个名叫萨巴泰的犹太青年,尤其特别,他装出十足古怪的狂态,在大众面前鞭打自己故意饿瘦了的身体,高声的唱歌,口中不断的念念有词,一面散发着荒谬的传单,一 面宣讲着他自己的福音。

犹太人盲目的信仰他,崇拜他,仿佛大家都着了迷似的。

到处说着萨巴泰,到处写着萨巴泰,到处歌颂着萨巴泰,在他们的心目中,萨巴泰就是救世主。可是,在这时候竟有另一个弥赛亚出来争风夺霸了,于是他被告密而且立刻给带到土耳其王的面前受审,因此,纸糊灯笼一下子戳破了,一切的真象都给揭穿了,这位自称耶和华惟一和真正的信徒的萨巴泰,为着保全自己的狗命,竟摇身一变而为回教徒,若无所事的除去犹太人的头巾,带上了土耳其的包皮皮头。

这一消息开始竟使全体犹太人大为震骇,有的惊惶失措得无所适从,有的因为发现自己的受愚而羞愤以死,有的却还执迷不悟,以为萨巴泰改教只是一种奋斗的特殊方法,仍然是上帝的意志,至多也不过是这位救世主一时的挫折,可是在事实证明他只是一个最无耻的骗子,只是一个最卑劣最无赖的俗物以后,人们终于纷纷的掉头不顾,不再受他的欺骗了。(www.xing528.com)

自称再生的萨巴泰,而结果也和萨巴泰一样无耻地变节 的佛兰克,也是如此。

其他不计其数的所谓弥赛亚,也莫不如此。

我们现在有没有这种类似萨巴泰和佛兰克的政治骗子呢?

有的,而且还多着。

已经叛变了的汪精卫,便是典型。

这种人手段是很“高妙”的,技巧是很灵活的,经验是很丰富的,他生有一双铁腕,一对贼眼,两副嘴脸,两种心肝,在某种时候,这里开一张支票,那里许一个大愿,奔走,呼号,宣誓,演讲,通电,广播,他有的是甜头,有的是幌子;慷慨激昂的时候他也会痛哭失声,英武奋发的时候他也会欢呼叱咤,因此很容易赢得一个什么英雄的美名,所以汪精卫在未叛变以前,居然也受过人家的颂扬,崇拜,拥戴,青年们当然更其热狂,几乎视之若神明,尊之如父兄,个个都是趋之惟恐不及,满望在他的领导下有所报效,有所贡献,有所牺牲。

不幸这一切都是骗局。

因为,托尔斯泰所说这一类“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的苦行者”,当然是只顾自己超升的,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为着扫清一切自己飞黄腾达的障碍,这些英雄或好汉也会马上放下笑脸,举起屠刀,给你实地的“教训”。

被欺的人们和青年,开始时也许会和古犹太人一样的惊惶失措,一样的失望苦闷,一样的悲观动摇,一样的彷徨迷乱,可是这只是一时的困惑,不会长此的混沌下去。

枷锁尚且可以粉碎,何况教条?上帝尚且可以捣毁,何况偶像?……托尔斯泰主义者如今在那里呢?法利赛人又在那里呢?还有自称救世主的弥赛亚们又在那里呢?汪精卫固然不必说了,就是他的徒子徒孙们的前途,又在那里呢?

继承托尔斯泰的并不是他的信徒,而是苏联的公民,真正能够发扬犹太教精神(如果承认这种精神真个是伟大的爱)和指出建造地上乐园之路的,也不是法利赛人和真假的弥赛亚们,却是并不以什么先知和信徒自命的卡尔,至于汪精卫们,却不但不能保国卫民,反而堕落到叛党卖国,摇身而一变再变,终于变成狗彘不如的虫豸。

这正是历史的悲剧。

选自!”94!”年9月桂林文献出版社《冒烟集》初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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