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比心：了解小姐”生活需求的重要性

四、将心比心

在“红灯区”考察中，人们往往过于关注“小姐”们的“性工作”，而忽略了她们作为普通女孩的一面。有一位人类学的教授曾经对笔者不能喝酒很吃惊，说：“你不会喝酒怎么做‘红灯区’研究？”殊不知，“‘小姐’爱喝酒”其实只是人们对她们的职业生活的一种相当普遍的刻板印象与信息扭曲。其实，在笔者的调查对象中，大多数“小姐”平时并不喜欢喝酒，在她们的生活中逛街、聊天要比一起喝酒要重要得多。

因此，社区考察者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平常化”和“日常化”，更需要将心比心。

人们通常觉得女孩子用性来换钱实在没有让人办法理解，所以人们最先问的问题总是：“她们为什么要干这行？”笔者一开始也是如此，可是反思自己在“红灯区”考察中的心路历程，不但足以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可以发现自我的变化。

未去之前，笔者对于“红灯区”充满了恐惧与神秘的感觉。到了之后，第一次去发廊的时候，头都不敢抬。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小姐”们通常是要拿我开玩笑的，故意跟客人说：“我们这里有个大学生。”然后再取笑我的脸红。但是，仅仅半个月之后，我就能够跷着二郎腿在那里饶有兴致地观察“小姐”与客人之间的互动。既然我在熟悉了这个环境之后，就能够慢慢地接受它，那么新来的“小姐”是不是也是如此，其实并无其他深奥的原因？

“红灯区”里的快乐和枯燥，笔者也是体验至深。(www.xing528.com)

人们通常觉得这些小姐可恶或者可怜。但是，住上一段时间之间，就无法对这些女孩子的一些快乐视而不见了。除了那些被骗被拐的情况之外，“小姐”们在收到劳动所得时的那种心满意足、对于自己能够独闯天下而且养家糊口的自豪、与男朋友之间的款款深情与朝思暮想，都给我呈现出全然不同的景象。

反之，那种“枯燥”也是难以形容的。“红灯区”通常都是比较封闭的，不仅地理位置偏远，而且文化上和社会关系上都与外界隔绝。“小姐”们天天“等生意”的感觉真是味同嚼蜡。有的时候“小姐”一天只有一个客人，其他时间就只能在发廊里望眼欲穿，我都会替她们着急。

我自己的生活也是百无聊赖。刚开始的时候天天逛街，试图找到一些线索或者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姐”。后来“小姐”们生意不好的时候，我就跟她们一起在发廊里头死等。有些新的信息倒还好，有的时候信息非常少，我又焦虑又无奈，只好去旧书摊买盗版小说看。我觉得校园简直就是天堂，所以最后几乎是“逃回”学校的。

“小姐”们通常凌晨3点、4点才回来，可我却是1点之前就回来了。我才待一个月，她们一般平均在一个地方要待2～3个月。将心比心，“小姐”们忍受枯燥的能力，实在是我望尘莫及的。

这种体验与理解有利于笔者理解“小姐”人群与她们的生活，或者说，只有这样将心比心了，“切入”才能算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