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论准备:笔者的教训
理论准备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就更难了。它是一个积累的过程,而且我们最熟悉的那些理论不一定与将来的某一个具体研究直接相关。
笔者觉得,从学科设置的角度来看,中国社会科学界对学生的理论训练相当缺乏。有兴趣的学生主要靠自己博览群书来获得理论知识,一般的学生就只能是临时抱佛脚,到了开始写作的时候,才找个理论来套用一下。探索式的定性调查讲究的是开放,要求从材料里归纳出某些理论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在做探索式定性调查时不需要理论方面的准备。理论积累与对于材料的解释和理论的对话是成正比的。
下面以本书作者之一黄盈盈的研究体验为例来总结、分析、反思其理论准备过程中的得失。
黄盈盈对自己第一次社区考察的总结是:自己有兴趣,文献有准备;但是理论积累不足,缺乏研究设计。结果,优点很突出:非常开放,不受文献和理论的局限,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现象和理论兴趣点。可是缺点也一样醒目:仅仅记录回来一本流水账,到整理资料与确定写作框架的时候,自己却是一头雾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整理不出理论意义上的头绪。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1999年快放寒假的时候,导师问我愿意不愿意一个人在寒假里到某市去考察“红灯区”。当时我又兴奋又害怕,有一种要去冒险的感觉。那个时候我的导师做过“红灯区”的考察,而且已经出了一本书,笔者平时听他说起过“红灯区”。但是,自己对于“红灯区”的想象和现在大部分人一样,是“小姐”、“男客”、黑社会,险象丛生。当时做得比较多的可能就是心理准备了。
出发之前,我还是查阅了一些文献,但是那个时候对于“红灯区”、“小姐”的研究资料非常少,潘绥铭的《存在与荒谬》是我仔细研究的参考文献。刚到的时候,我几乎是照着书里对于发廊、“小姐”的描述来寻找我的访谈对象,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因为第一次考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写硕士论文或者完成某个研究项目,而仅仅是“看看那个地方的‘红灯区’到底是什么样的”,仅仅具有“探索性”,因此我在理论上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那阵还没有“理论看多了会束缚视野,缺少发现性和开放性”这样的担心,而是根本没有理论的意识。(www.xing528.com)
当时我也没有写一个研究计划,更没有明确的研究问题,于是只好事无巨细都先记下来再说。当时我考虑的仅仅是如何进入、如何找到“小姐”,而不是其他。还好,我的记录比较详细,倒是也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点,也记下了不少观察到的互动、有意思的对话等。
后来,我实际上是以这次社区考察为基础来写我的硕士论文《“专业化梯度”的构建与反思:A市与B市发廊小姐考察分析》的,而且是事后看了不少文献,最后才决定以职业化、专业化为理论框架来写。这样做的缺点就是:
第一,迷茫了很长的时间,才能从材料中提炼出可能的框架;
第二,当时用职业化和专业化的视角是为了把一些材料串起来,关于职业化和专业化本身的论述,自己感觉倒没有太大的意思。
如果是现在,我可能会用“‘小姐’的实践与主体认同”来贯穿材料,这样可能会更贴切,更加具有理论意义。在操作方法上,其实应该在第一次初步了解到“红灯区”的大概情况之后,首先进行分析,做好理论准备,然后再去考察一次或几次,就会更加扎实。
吸取了一定的教训后,黄盈盈在做博士论文《身体·性·性感:对中国城市年轻女性的日常生活研究》的时候,在收集资料之前,围绕“身体”研究进行了详细的文献回顾和理论阅读,并确定了初步的研究问题。
这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一个过程。该研究的最初设想是关注“身体想象”(body image),是与一位外国老师交谈的过程中提及的。稍后,又初步确定为寻找中国女性的“性的身体”(sexual body)。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和主题之后,开始做文献检索,并着手阅读国内外的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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