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表述调查目标：价值观与立标的确定

七、清晰地表述调查的目标

确定研究选题之后，还必须把它清晰地表述为本次调查的目标。这也可以分为几个层次。

（一）立意

立意是超越了假设—检验过程与纯学术目标的、具体数据无法检验的、本次调查的具体的价值意义。例如，如果研究中国妇女的婚外恋与性别不平等的关系，一些调查者会说这是为了解决这个社会问题，为了建设精神文明等；另外一些调查者可能会说这是为了伸张权利，为了奠定女权主义的理论基础等。不管政治上正确与否，这就是本次调查的最终目标与价值观上的意义。尽管这种意义往往是难以言说的，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努力去做，因为传统的“价值中立”的理念只是一个美好的学术理想，并不符合问卷调查实践的现实。

例如，美国的金西教授在20世纪40年代进行性行为调查的初期，还没有明确的价值目标。他仅仅认为人们向他诉说的性生活实况都是非常宝贵的学术资料，他作为一个科学家应该把它们收集起来。但是在十年的漫长调查过程中，他一步一步地发展了自己的思想，最终确立了非常明确的调查意义，就是要通过揭示社会现实，来抨击和质疑当时美国社会以虚伪为主要标志的“清教徒式的精神禁欲主义风尚”。这一点他自己并不讳言（金赛，2007：1～7），因此直到他的第一本著作出版50年后，基督教基要主义势力仍然极端地仇视他、批判他，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数据，也不是因为他的研究方法，而是因为他的价值取向。

（二）立标

立标就是本次调查的直接目的，就是用所获得的调查数据可以说明的、具有理论意义的那个目标。

立标务求清晰准确，要进行理论提炼。如果是混合型调查，那么应该把其中社会学调查的部分单独抽出来加以表述。例如，李路路等学者就是从混合型的“中国综合调查”中提炼自己的研究并加以论述的（边燕杰等，2006：1～28）。

（三）立论

最主要的立论就是表述清楚自己关于假设—检验的思路与具体设计。也就是说，要说清楚自己用什么样的方法检验了什么样的相关假设。笔者是使用“思路图”的形式来表述自己的立论的（潘绥铭，2002），如图2—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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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一般的多伴侣性行为

（四）立题

作为调查报告的标题，无论如何排列，至少应该包括这样一些构成因素：时空范围（何时何地）、调查对象（年龄、性别、阶层等）、抽样方式（是否随机抽样）、调查方式（问卷还是别的方式）、所调查的问题。例如，笔者第一次调查的报告标题就是《2000年中国总人口性关系与性行为的随机抽样电脑问卷调查的报告》。

作为学术论文，标题可以千姿百态，但是笔者建议读者把假设与检验直接写到标题里去，至少也要把自己提出的问题写进去，否则不但会使题目显得大而空，而且很容易使人忽视了该研究的价值。

一般来说，立题这个工作有两个特征：第一，它必须是实地调查开始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第二，它是问卷设计成功之后才能确定的。如果不具备这两个特点，我们就很可能是盲目地启动了一个实地调查，或者是带着一个没有设计好的问卷去调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该调查注定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五）笔者的选择

根据2000年第一次调查的设计与统计分析结果，笔者形成了自己的论文，具体展示如下。

立意：性是社会化的，而且主要是社会的；性行为也是标准的社会行为。

立标：（性社会学的基本命题）这个根基基本上是理论思辨的结果。本书试图至少部分地促进本学科的理论与实证之间的有机结合。

立论：把性社会学的根基分解为四个最基本的命题，一步一步地加以检验。

立题：《性社会学的基本命题的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