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卷调查不一定是最优方法

三、问卷调查并非最佳选择

在决定采用问卷调查这种方法之初，我们就应该考虑以下三个问题。

（一）是不是在“发明车轮”

在描述调查的问卷中，每一个提问都是针对一个具体的特定现象的，因此需要首先考虑一下，我们所调查的那些具体现象，是不是“大概率现象”。如果是，那么对于描述调查来说，我们只是查明了一些尽人皆知的情况，还不如不调查。对于检验调查来说，如果是“大概率现象”，那么无论我们把它作为目标变量还是解释变量，都会因为该现象的方差过小而丧失统计意义。大概率的反面就是小概率，道理也是一样的，也不应该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来了解。

在这方面，笔者有过教训。在2000年的一次全国随机抽样的性行为调查^[6]中，笔者曾经设置了一些对于性观念的提问。但是，没想到其中的3个提问竟然有极大概率的人持有同样的看法：93．3％的人倾向于不同意“无爱也可以有性”的说法；有89．0％的人倾向于认为“丈夫有义务满足妻子”；有88．8％的人倾向于认为“女性也应该同样享受性生活”。这样一来，笔者的这3个提问就等于白费了，不但无法进行相关分析，而且用它来描述调查的结果也意义不大。如此普遍的情况，完全可以通过社会观察、文本分析等其他研究方法来获知与确认，还用得着费时费力地去做问卷调查吗？

所以，我们不但必须考虑整个选题是不是已经有人研究过，还必须考虑我们的具体调查内容是不是“不调查也知道”。

（二）假设—检验了什么(www.xing528.com)

在检验调查中，虽然研究者们都知道，如果我们的假设被检验之后是不相关的，也仍然具有认知的意义，就是可以避免后来人再走弯路。但是，在问卷设计的实践中，大多数研究者却都倾向于设计出那些最可能相关的假设。这是因为，可能不相关的假设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无法做到哪怕是最低限度的穷尽。

这就构成了检验式问卷调查的局限性：我们使用问卷调查来检验的那些研究问题，其实已经用其他方法得到了相当充分的认知，已经足以做出相当充分的解释，否则我们就无法设计出较好的问卷。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使用问卷调查这种方法呢？至少在当今的中国社会学界，一个很主要的考虑恐怕就是，问卷调查、统计分析这一套定量研究的方法具有不容置疑的主流地位，被认为是最科学的。

（三）为什么非要进行问卷调查

在初学者中，经常有人认为问卷调查是最高级的办法。但是，实际上它是一个最初级的办法，是一个无奈的选择，是由于在中国，在很多现实情况下，其他方法很难运用或者成本太高，所以我们才不得不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例如，同样是研究以个人为单位的人类活动，行为学方法中有很多监测的成分，其研究成果的客观性更强。我们社会学只是因为做不到对大样本人群的监测，退而求其次，才做问卷调查，并不是说问卷调查有多么高级。反过来说，如果我们研究的现象存在于小总体之内，而且并不需要随机抽样^[7]，那么我们运用参与观察、社区考察、定性访谈等研究方法，不但效果要远远好于问卷调查，而且可以做出更深度的解释。

这里涉及方法论层面的争论，本书不拟展开论述，这里只强调一点：即使只是进行描述调查，在选择调查方法时，也应该把问卷调查放到最后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