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中国茶界三大亚圣
皎 然
皎然字清昼,吴兴人,唐代著名诗僧。俗姓谢,南朝宋山水诗人谢灵运(385—433)之十世孙。《唐才子传》卷四云:皎然“初入道,肆业杼山,与灵彻、陆羽同居妙喜寺。羽于寺旁创亭,以癸丑癸卯朔癸亥日落成,湖州刺史颜真卿名以‘三癸’,皎然赋诗,时称‘三绝’。真卿尝于郡斋集文士撰《韵海镜源》,预其论著,至是,声价藉甚。贞元中,集贤御书院取高僧集,得上人(指皎然)文十卷,藏之,刺史于頔为之序。李端在匡岳,依止称门生。一时名公,俱相友善,题云‘昼上人’是也。”据颜真卿《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碑铭》,此亭为颜真卿所建。元人辛文房《唐才子传·皎然》的记载有些失实之处。皎然是诗僧也是茶僧,对中国茶文化的贡献仅次于陆羽,该称茶界“亚圣”。他的贡献是多方面的:
其一,在他的鼎力相助下,陆羽完成了《茶经》并付梓,无此助力,陆羽很难写完《茶经》,唐代茶人又不知要在黑暗中摸索多少年方能登堂入室;
其二,他最先提出“茶道”的概念。《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诗云:“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封演在《封氏闻见记》中也用了“茶道”一词,但晚于皎然的引用,对茶道的理解很肤浅,仅指茶艺而言。皎然虽没说明“茶道”一词的含义,但在其诗中对茶道作了诠释,不仅指茶艺,连茶礼、茶韵、茶境、茶禅、养生、修身、茶德等都包括进去了,并认为“茶道”理念的形成与道家学说有一定关系。皎然的“茶道”观包括饮茶的精神与技术两个方面,与现代人对茶道的理解颇为接近。
其三,对于饮茶的效果他提出“三饮论”。“一饮涤昏昧,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表达了饮茶的独特感受:不仅“涤昏昧”,还“清我神”,更不凡的是品茶还可“得道”。对茶的领悟与卢仝相伯仲,都进到茶境的最高层次。卢仝的“七碗论”与皎然的“三饮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四,他写了许多茶诗,大力弘扬茶文化。在唐代,他所作的茶诗数量仅次于白居易,《全唐诗》所载就有25首。从茶文化的角度比较,皎然茶诗的质量远在一般茶诗人之上。皎然的茶诗《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堪称经典。
其五,他对于禅宗茶道的形成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在茶与佛教结合中他是关键人物。
其六,他嗜茶,热心各种茶会,对唐代茶风的形成起了带头作用。
卢 仝(www.xing528.com)
卢仝(约795—845),唐诗人。自号玉川子,范阳人(今河北涿县涿州镇)人。年轻时隐居少室山,家境贫困,刻苦读书,不愿仕进。《唐才子传》云:“朝廷知其清介之节,凡两备礼征为谏议大夫,不起。时韩愈为河南令,爱其操,敬待之。”作诗自成一家,语尚奇谲,有《玉川子诗集》行世。以一首《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著称于茶界。《走笔》涉及唐代茶事的许多方面:如包装,“三绢斜封三道印”;如形制,“手阅月团三百片”;如贡茶,“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如采茶、制茶,“摘鲜焙芳旋封裹”;如吃茶,“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如煎茶,“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如茶政,“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这首诗实际是以诗注解《茶经》,而创意的是“七碗论”:“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卢仝七碗茶”所表达的饮茶感受不仅仅是口腹之欲,还有更重要的更高层次的神功奇能,就是创造一个广阔的精神世界,激活灵感,让文思如潮涌,让你身轻骨清,飘飘欲仙,进入妙不可言的神仙境界。他对茶的领悟之深刻程度非他人可比。而且这首诗已描绘出文人茶的情致和雅士茶道的文化底蕴。
这首《走笔》在唐代影响颇大,为茶事的普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传为千古绝唱。诗中名句反复引用,墨人骚客嗜茶擅烹,便以“卢仝”、“玉川子”相称,如明人胡文焕诗云:“我今安知非卢仝,只恐卢仝未相及。”清人汪巢材诗云:“一瓯瑟瑟散轻蕊,品题谁比玉川子。”品茶赏泉兴味盎然,则以“七碗”、“两腋清风”代称,如宋苏轼诗云:“何须魏帝一丸药,且尽卢仝七碗茶。”宋杨万里诗云:“不待清风生两腋,清风先向舌端生。”史家认为唐代茶业最有影响的三件事:一是陆羽著《茶经》,二是卢仝写《走笔》,三是赵赞的“茶禁”(征茶税)。卢仝在茶界的影响仅次于陆羽。
卢仝因在元和间月蚀时写过《月蚀诗》,讥刺当时宦官专权,韩愈极称其工,但宦官们恨之。“时王涯秉政,胥怨于人。及祸起,仝偶与诸客会食涯书馆中,因留宿,吏卒掩捕。仝曰:‘我卢山人也,于众无怨,何罪之有?’吏曰:‘既云山人,来宰相宅,容非罪乎?’仓忙不能自理,竟同甘露之祸。”(《唐才子传·卷五》)死年40岁。清代,为纪念卢仝,在他的家乡济源建了“卢仝别墅”、“烹茶馆”、“卢仝墓”,当年卢仝烹茶汲水处命名为“玉川泉”。《河南通志》载:“卢仝茶泉在济源县。仝有庄,在济源之通济桥二里余,茶泉存焉。其诗曰:‘买得一片田,济源花洞前。自号玉川子,有寺名玉泉。’汲此寺之泉煎茶,有《玉川子饮茶歌》,句多奇警。”《太平清话》云:“卢仝自号癖王,陆龟蒙自号怪魁。”
白居易
白居易(772—864),唐代大诗人。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其先太原(今山西境内)人,后迁居下邽(今陕西渭南东北)。《唐才子传》卷六云:白居易“弱冠名未振,观光上国,谒顾况。况,吴人,恃才,少所推可,因谑之曰:‘长安百物皆贵,居大不易!’及览诗卷,至‘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乃叹曰:‘有句如此,居天下亦不难。老夫前言戏之尔’”。系贞元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历任左拾遗、江州司马、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刑部尚书等职。著有《白氏长庆集》。诗人仕途不顺,“累以忠鲠遭摈,乃放纵诗酒。既复用,又皆幼君,仕情顿尔索寞。卜居履道里,与香山僧如满等结净社,疏沼种树,构石楼,凿八节滩,为游赏为乐,茶铛酒杓不相离。尝科头箕踞,谈禅咏古,晏如也。自号‘醉吟先生’,作传。酷好佛,亦经月不荤,称‘香山居士’。与胡杲、吉皎、郑据、刘真、卢贞、张浑、如满、李元爽燕集,皆高年不仕,日相招致,时人慕之,绘《九年图》。……公好神仙,自制飞云履,焚香振足,如拨烟雾,冉冉生云。初来九江,居庐阜峰下,作草堂烧丹,今尚存。”(《唐才子传》卷六)
白居易一生与诗、酒、茶相伴,晚年嗜茶更甚,自称“竟日何所为,或饮一瓯茗,或吟两句诗”(《首夏病间》)。在《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诗中云:“不寄他人先寄我,应缘我是别茶人。”《山泉煎茶有怀》诗中云:“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他是“别茶人”、“爱茶人”,是地道的“茶痴”,一日三遍饮,晚年尤甚。对于茶艺尤精,鉴茗、品水、看火、择器无一不能,且有高人一筹的见地。如“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闲吟工部新来句,渴饮毗陵远到茶”,“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碗绿昌明”,“吟咏霜毛句,闲尝雪水茶”,“蜀茶寄到但惊新,渭水煎来始觉珍”,“酒渴春深一碗茶,每夜坐禅观水月”,等等,这些诗句都反映了他精研茶艺,成为众人称誉的烹茗高手。王谠《唐语林》录唐人笔记,内有白居易烹茶泛舟的故事,文曰:
(卢尚书)“见居人以叶舟浮泛,就食菰米鲈鱼,思之不忘。逡巡,忽有二人,衣蓑笠,循岩而来,牵引逢艇。船头霞青幕,中有白衣人与一僧偶坐,船后有小灶,安铜甑而饮,丱角仆烹鱼煮茗,沂流过于槛前,闻舟中吟笑方甚。卢叹其高逸,不知何人。从而问之,乃告居易与僧佛光,自建春门往香山精舍。
晚年他还主办“九老茶会”,写有《洛中九老会》一诗。诗人在任江州司马时,“游庐山,到东西二林间香炉峰下,见云水泉石,胜绝第一,爱不能舍,遂建草堂”(《与微之书》),并在草堂辟茶园植茶,《香炉峰下新置草堂,即事咏怀题于石上》一诗中诗人自云“药圃茶园为产业,野麋林鹤是交游”。他的代表作《琵琶行》中“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成为研究唐代茶业贸易、唐代茶市的珍贵史料,茶书中反复引用。白居易写茶诗约50首。论其人贡献,次于陆羽、皎然,当与卢仝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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