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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荆巴茶文化区的发现与探索

时间:2023-05-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考察荆巴茶文化区天宝十一载崔国辅贬竟陵司马,“与之游处,凡三年”,此处的“三年”是连头带尾计,即天宝十一载至天宝十三载。荆巴茶区至晚在西周时期已开始了茶叶的人工栽培,并注意培植品质优秀的佳茗。还应当指出的是,西周时茶叶尚未作为饮料使用,而是药用或祭祀用,自然以茶纳贡不能引出西周时荆巴地区已出现“饮茶文化”的结论。但荆巴茶区的茶俗不可与两都相提并论。

考察荆巴茶文化区的发现与探索

第一节 考察荆巴文化

天宝十一载(752)崔国辅贬竟陵司马,“与之游处,凡三年”,此处的“三年”是连头带尾计,即天宝十一载至天宝十三载。据此还可确定陆羽离开竟陵幕府的时间在“安史之乱”前,即在唐代天宝十三载(754)开始他的游历生活。《陆文学自传》记述崔国辅的赠物之举可以佐证:崔公曰“白驴乌犎”“宜野人乘蓄,故特以相赠”,表明陆羽即将去“游历四方”作“野外考察”。陆羽所在的竟陵郡属山南东道管辖,他的茶事考察自然是由近及远,由山南东道开始。

陆羽首先考察古老的山南道、剑南道和淮南道茶区。茶史专家朱自振先生也认为:“在安史之乱以前,陆羽为撰写《茶经》和其他一些著作,就考察了剑南和山南的有关地方;安史之乱时,陆羽正好在金州或光州调查。”(朱自振《茶史初探·〈全唐诗〉中的陆羽史料考述》)

山南道辖境为今四川嘉陵江流域以东,陕西秦岭、甘肃蟠冢山以南,河南伏牛山西南,湖北涢水以西,自重庆市至湖南岳阳之间的长江以北地区。开元后分割为山南东、西两道。山南东道包括今之川西、鄂西和陕南等地,即秦岭之南、云贵高原之北的广大地区。秦岭在唐代首都长安之南,故有“山南”之谓。这个范围包括古代荆襄茶区、川东茶区和陕南茶区。

中国除华夏族之外,夷、戎、狄、蛮乃四方之民。《春秋大事表·四裔》把南蛮分为卢戎、蛮、濮、巴四族。卢戎,即蛮,故南蛮实含蛮、濮、巴三族。蛮、濮、巴的古地域与江汉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分布范围大致相当,当是这些文化的创造者。另据《战国策·魏策》、《韩诗外传》、《史记·五帝本纪》、《尚书·吕刑》、《礼记·缁衣》,有学者则认为,蛮、濮、巴三个民族即古代的“三苗”,他们是今之云贵川诸多饮茶民族的先祖。傅斯年、蒙文通等著名学者也认为神农(炎帝)、共工祝融等传说与“江汉民族”有关。“江汉民族”又称“苗蛮集团”,是远古荆、楚、渝一带的原始群落,包括巴人的祖先。

古代巴地有着历史悠久的远古文明。不仅如此,古代巴地也是宜茶之地。《尔雅·释地》云:“汉南曰荆州。”即汉江之南,辖今鄂西和陕南安康市。“巴”指三国时期的“巴郡”,治所在江州,即今重庆市区。本书所说的“荆巴茶文化区”的地理范围是按唐代的划分,包括荆襄茶区和川东茶区,即《茶经》所说的“荆渝”地区,主要是巴山、峡川地区,即今鄂西、三峡和重庆地区。我们还是沿用历史书上较普遍的说法,称“荆巴”而不称“荆渝”。

陆羽在《茶经·六之饮》中说“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在《茶经·七之事》中将“炎帝神农氏”列在“三皇”之下,给他以“天下第一”茶人的殊荣。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是陆羽考察古代荆巴茶区的收获之一,他的考察证明了荆巴地区在远古时期便已有野生茶树,这里的先民们并已懂得茶的药用价值。陆羽的《茶经》对中国茶树的人工栽培和饮茶的来龙去脉未曾提及,对云贵一带的茶事记载很少,但对荆巴地区茶叶的种植情况及用茶情况,却有较为详细的记载。《茶经·一之源》云: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茎如丁香,根如胡桃。

陆羽发现的是原始野生大茶树,对其植物学特征做了准确而形象的描述。陆羽的发现要比印度阿萨姆所发现的野生大茶树早1000多年。据刘勤晋教授《巴渝茶史溯源——兼论重庆茶馆文化》(载《上海国际茶文化节论文选》)一文所载:古荆巴地区遗存的野生大茶树遍及数县,且有数百株成片生长,染色体分析证明巴渝野生茶树属原始类型大茶树,与云南野生大茶树属同一种属。这有两种可能:或者是云贵高原野生茶树的嫡传,或者荆巴地区本来就是原始茶树的物种中心。

茶树由野生到人工栽培是一次质的飞跃。

荆巴茶区至晚在西周时期已开始了茶叶的人工栽培,并注意培植品质优秀的佳茗。东晋史学家常璩系蜀郡江原(今四川崇州)人,对巴蜀之事见闻亲切。所撰《华阳国志》对巴蜀之事记述较详。《华阳国志·巴志》载:

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著乎尚书……土植五谷,牲具六畜。桑蚕麻苎,鱼盐铜铁,丹漆荼蜜,灵龟巨犀,山鸡白雉,黄润鲜粉,皆纳贡之。其果实之珍者,蔓有辛蒟,园有芳蒻、香茗

这段史料说明:早在公元前11世纪巴地便已开始茶叶的人工栽培,巴国臣属西周,封为子爵后就已用园栽茶叶作为朝廷贡品。

应当指出的是,参与武王伐纣的“巴蜀之师”是“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尚书·牧誓》)。《华阳国志·巴志》载:巴国“其属有濮、髳、苴、共、奴(卢)、獽、夷、蜒之蛮”。杜佑《通典》“梁州”条云:“当夏、殷之间的蛮夷之国,所谓巴、賨、彭、濮之人也。”顾颉刚先生在《牧誓八国》中进一步指出“庸、卢、彭、濮四国与蜀均在汉水流域”。以上典籍所叙述的范围即古荆巴茶文化区,说明今陕南、鄂西、川东一带早在唐代之前就是宜茶之地,它的气候、雨水、地形和土质条件有利于茶叶的大规模种植和名茶的培植,是中国最古老的茶叶种植区之一,并大约在唐代晚期于蜀地形成了古朴且独具特色的“荆巴茶文化区”。

还应当指出的是,西周时茶叶尚未作为饮料使用,而是药用或祭祀用,自然以茶纳贡不能引出西周时荆巴地区已出现“饮茶文化”的结论。

关于荆巴地区的茶事,《茶经·七之事》引《桐君录》云:“巴东别有真茗茶,煎饮令人不眠。”陆羽十分肯定说巴东出产品质十分优秀的茶叶,而且当地人用作“饮品”。

《茶经·七之事》引《夷陵图经》:“黄牛荆门、女观、望州等山,茶茗出焉。”夷陵在今湖北省宜昌地区,黄牛山在宜昌北80里处,荆门山在宜昌东南30里处,女观山在今宜都县西北,望州山在宜昌之西。宜昌在三峡出口,唐代属峡州管辖。

至唐代,荆巴茶区的茶风鼎盛,《茶经·六之饮》描述中唐饮茶习俗时说:

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俞(渝)间,以为比屋之饮。

陆羽认为中唐时期茶风最盛的地方是长安、洛阳、荆州(治所在今湖北江陵)和渝州(治所在今重庆)。《茶经》所言“荆渝”地区的范围大体上指今鄂西和川东一带,不包括陕南地区。

但荆巴茶区的茶俗不可与两都相提并论。荆巴地区的人是怎样喝茶的呢?《茶经·七之事》引述三国时魏人张揖所撰的《尔雅》说:(www.xing528.com)

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之,其饮醒酒,令人不眠。

陆羽定曾领略过荆巴地区古老的茶俗。《茶经·七之事》引证张揖的《广雅》云:

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米膏出之。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橘子芼之。其饮醒酒,令人不眠。

《广雅》是《尔雅》的补充。比较两段文字,《广雅》多了“用葱、姜、橘子芼之”一句话。

这两段文字说明,荆巴茶区虽然出产佳茗,但饮茶方式仍很原始,他们是将茶制作成茶羹,或者叫茶粥,作为流质食物使用。虽名之曰“饮”,实则是吃粥喝汤。《茶经·六之饮》称此为“痷茶”,内云:

饮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者。乃斫、乃熬、乃炀、乃舂,贮于瓶缶之中,以汤沃焉,谓之痷茶。或用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

大概至唐代,流行于荆巴间的仍然是这种极为原始的饮茶法,陆羽对此颇有微词,视其为“沟渠间弃水”不堪饮用。《博雅》解释“痷”为“病也”,“痷茶”的命名已有贬义。由三国时期到陆羽考察荆巴茶区的中唐时期,此地的茶俗有无变化呢?估计变化不大,陆羽无可奈何地说“世人的习俗一向如此”传递了一个历史信息:人们仍然是以止渴饱腹作为饮茶这门物质文化的价值取向。陆羽大概正是基于对荆巴原始饮茶法的考察,革故鼎新,首创陆氏“煎茶法”,风靡全国。

大凡一种普遍的生活习俗总是源于某种生理或心理上的需求。荆巴地区的人们饮茶方式如此粗放,如此不风雅,与他们饮茶的目的有关。我们不妨把地域限制在川东范围内,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百八十一中说道:

(巫溪)地接朐忍(云阳),多瘴。土人以茱萸煎茶饮之,可以避岚气。其味辛,名曰辣茶。

所谓“瘴”,就是瘴气,旧指我国南部和西南部地区山林间湿热蒸发致人疾病之气,“岚气”指山林之气。所谓“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杜甫《梦李白》);“使君不用勤留客,瘴雨蛮云我欲愁”(陆游《剑南诗稿·涪州》)。当时最可怕的是在湿热地区流行的恶性疟疾等类传染病死亡率很高。古代荆巴民族饮辣茶可散体内湿热,是有一定防病治病效果的民间验方。这也说明,唐代及唐代之前茶汤中加许多作料,多出于疗治疾病和补充营养的考虑,而不为单纯的品茗之趣。茶叶在当时是物质饮料而非文化饮料。

比较而言,川西的蜀中因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安定的社会环境,经济腾飞,日渐富庶,有了经济实力的支撑,又有良好的文化环境,所以早在秦汉时期,具有文化意义的品茗艺术已悄然兴起。

清人顾炎武引用诸多史料,认为饮茶始于战国中期的蜀地。他在《日知录》中写道:

槚之苦荼,不见于《诗》、《礼》,而王褒《僮约》云“武都(阳)买荼”,张载《登成都白菟楼诗》云“芳荼冠六清”,孙楚诗云“姜桂荼荈出巴蜀”……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

顾炎武所提及的王褒是西汉辞赋家;张载又名张孟阳,是西晋文学家;孙楚(?—293)曾任扶风参军。秦人取蜀是秦惠文王九年(前316)的事。他所列举的史料似不足以支持公元前3世纪蜀人便已将茶叶作为饮品的说法,蜀人饮茶始于两汉和魏晋时期较为稳妥。这一时限比巴地约早出两三百年。

陆羽在《茶经》中引用了司马相如的《凡将篇》、张孟阳的《登成都白菟楼诗》、孙楚的《歌》以及《方言》中的有关文字,对蜀中的茶文化做了充分的肯定。这也说明,陆羽沿汉江而上考察山南东道茶区后,曾经汉中越剑阁,在剑南道作短暂的考察,对川西的饮茶文化有些粗略的印象

陆羽一路鉴茶评水,做了笔记,数年后,在定稿的《茶经·八之出》中写道:

山南以峡州上(原注:峡州生远安、宜都、夷陵三县山谷),襄州、荆州次(原注:襄州生南漳县山谷,荆州生江陵县山谷),衡州下(原注:生衡山、茶陵二县山谷),金州、梁州又下(原注:金州生西城、安康二县山谷,梁州生褒城、金牛二县山谷)。

陆羽还在金州品尝了汉江中泠水。中唐著名茶学家张友新写过一篇《煎茶水记》,文中提及鉴别天下名水的《陆氏榜》,天下20种名水,汉江榜上有名,陆羽的结论是:“汉江金州上游中泠水第十三。”在峡州(因长江三峡口而得名,治所在夷陵,在今宜昌西北)品扇子山下虾蟆口水,评为第四。

从《茶经》关键词的使用频率也证明了陆羽考察山南道茶区,时间最先、考察最细致。因地理毗邻的关系,到过剑南道的某些茶区,然后是对淮南道茶区作较为细致的考察。《茶经·八之出》基本上是以山南茶和淮南茶为标准样,评定全国茶叶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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