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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茶道文化的深入探究与分享

时间:2023-05-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茶道作为中国人生活的一个内容,作为生活艺术的一个分支,深受三教文化的浸润。正是在三教合流与禅教一致的大背景下,由中国士子创立了中国茶道。中国茶道的文化底蕴是什么?中国禅宗的佛教因子具有空前的活力和亲和力,以更强劲的势头渗透到中国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各个领域和各个层面。

中国茶道文化的深入探究与分享

第二节 “中国茶道”的文化底蕴

美国人C·W·莫里斯在《开放的自我》中有句名言:

宗教为我们的生活规定了一种全面的模式,规定了一条遵循到底的道路。

显然,宗教有其存在的价值,因为它为有别于动物人类提供了一种生活的模式,而且将伴随人类存在的全过程。

中国文化主流是“儒道互补”,最具中国特色的佛教禅宗吸纳老庄孔孟的一些思想,宋明新儒学兼收道、佛思想有所谓“朱子道,陆子禅”之说。金元道教全真派祖师王重阳竭力提倡“三教合一”,有诗云:“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释道从来是一家,两般形貌理无差”。虽然中国的宗教是十分复杂的,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多神论者、泛神论者,也同时是无神论者,诸多矛盾的观念不讲逻辑地令人费解地汇于一体,但中国人还是有自己的宗教文明的时代,并且给人类社会和自然界提供了一个独具特色的解释系统。这个时代是以儒、道、佛三教的分与合为特征。元朝文士刘谧在《三教平心论》一文中对三教合一的思想基础有很精辟的论述,文曰:

尝观中国之有三教也,自伏羲氏画八卦,而儒教始于此;自老子著《道德经》,而道教始于此;自汉明帝梦金人,而佛教始于此——此中国有三教之序也。

故孝宗皇帝制《原道辨》曰:“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诚知心也身也世也,不容有一之不治,则三教不容有一之不立!

儒教在中国,使纲常以正,人伦以明,礼乐刑政四达不悖,天地万物以位以育,其有功于天下也大矣。故秦皇欲去儒,而儒终不可去。

道教在中国,使人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一洗纷纭纠葛之习,而归于静默无为之境,其有裨于世教也至矣。故梁武帝欲除道,而道终不可除。

佛教在中国,使人弃华而就实,背伪而归真,由力行而造于安行,由自利而至于利彼,其为生民之所依归者,无以加矣。故三武之君欲灭佛,而佛终不可灭。

隋李世谦之论三教也,谓佛日也、道月也、儒五星也,岂非三光在天、缺一不可?虽则优劣不同,要不容于偏废欤?

刘谧的这一番话,说透了三教虽不同源、不同构,但相辅相成、同功同用的道理。这一番话是对中国宗教历史的回顾和总结,道出了三教合流的内在原因和发展的必然性。

中国茶道作为中国人生活的一个内容,作为生活艺术的一个分支,深受三教文化的浸润。正是在三教合流与禅教一致的大背景下,由中国士子创立了中国茶道。

中国茶道的文化底蕴是什么?一言以蔽之,曰:儒、道、佛三教文化。

儒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宗教,虽然儒者也修庙、拜偶像和举行祭祀活动,但无明确的宗教戒律和严密的组织机构。但儒家学说颇能征服人心,吸引成千成万的信仰者,它的许多论点竟是千古不磨的真理,人类社会无论怎样发展,都不可能将儒学尘封在思想的武库里,它永远有旺盛的生命力。

儒教宗孔孟,孔子是第一教主。儒教是国教,孔孟学说是统治思想,故佛、道二教皆不能与之抗衡。

孔孟书中有“天道”、“大道”、“王道”、“中庸之道”、“恕道”、“达道”、“君道”、“臣道”、“父道”、“妾道”等等提法,显然,“道”在孔学中有多种解释,或指学说思想,或指方法技艺,或指规律事理。《中庸》则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在“命”、“性”之下,孔孟所创儒教未将“道”神格化,亦不认为“道”是世界的本原。

按孔学所云,茶道是“必有可观者”的小道。

儒教论“道”对中国茶学产生了积极影响,如茶道礼仪就与儒家的交往之道有直接的关系,它体现了孔孟一再倡导的礼法,纵区区茶事亦要守礼道,区别上下、尊卑、长幼、亲疏,处理好君臣、父子、夫妻、兄弟、主客等人缘关系,不可乱了套,否则有失以茶待客之“道”。

道教是中国的土特产,是以汉民族为主体的多民族的宗教,是中华民族的“族教”。

鲁迅先生说:“前言中国根柢全在道教,此说近颇广行。以此读史,有许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他告诉我们,要研究中国文化,要真正读懂中国人,透视国民性,就必须研究中国的道教。

老庄关于“道”的思想使饮茶上升到很高文化层次:文化人饮茶悟道,坐而论道,探求最玄妙的哲理宏观到“问天”,微观到“内省”。饮茶不仅仅是家居俗事,还成为文人雅事,甚至能创造一种茶境启迪哲人诗性的智慧,以平静冲和之态去宇宙、去社会、去心灵求索;文化人学习老庄,将饮茶引向自然主义,开辟饮茶文化的新境界;文化人厌恶俗世,或仕途不顺,便隐于茶,寄情于茶,忘情于茶,学老子出关,学庄子遁迹山林;文化人活得很累,心为物役,于是在茶中实现人性的解放,实现人生的超脱……如此数端,无一不关乎老庄之学,何况历代茶人更精研茶之义理,开掘茶文化之深刻内涵,竟发现饮茶是人类文化的“全息胚”,一杯茶水竟可映出一个民族的文化风貌,包括政治、经济、历史、文化、哲学文艺地理民俗……有学者不无夸张地称之为“综合文化体系”。

道家关于“道”的思想成为中国茶文化的精神内核,贯彻这一思想的热衷老庄之学的士子,主要是儒士,他们不一定是道教信徒,但对道教大宗师老子、庄子的顶礼膜拜不次于道士们的虔诚,这一笔账不能记在儒教的功劳簿上;又因道家不等于道教,记在道教的功劳簿上似乎也值得商榷。本书所言“道教茶”,多半是“老庄之徒”的创造,是“不在编”的道家弟子。

佛教是外来宗教,大唐时期禅宗兴盛表明佛教中国化的进程业已完成。

中国禅宗的佛教因子具有空前的活力和亲和力,以更强劲的势头渗透到中国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各个领域和各个层面。

禅宗敞开大门,向士大夫展示魅力。他们广收弟子,广交朋友,在文人圈里发展势力。《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九载“(禅师)以诗礼接儒俗,……羁旅书生咸成事业”,《刘梦得文集》卷二十《澈上人文集》说“(灵澈)以文章接才子,以禅礼悦高人”,《高僧传》三集卷十二《唐朗州德山宣鉴传》载德山宣鉴禅师门下常有半千人,寒暑不辍,而天皇道悟的弟子更多,宣讲时多得讲堂挤不下,甚至爬到窗台上去。禅宗领袖人物如神秀、马祖道一、百丈怀海等人,带头与儒、道交朋友,如王维白居易柳宗元刘禹锡等辈著名文人皆成圈内人,唐代著名士子大半归释门。

一时间,无论居庙堂之上的士大夫,或居山林之野的士子,都对佛门亲近起来。禅林的清静闲适、禅僧的机锋警语、禅理的深奥玄妙、禅家的心理平衡之术,对所有士子都有很强的诱惑力。

安史之乱”后,士子们心灵出现巨大的落差,渔阳动地的鼙鼓惊醒了天堂梦,叛军惊魂的铁蹄踏碎了温柔乡,于是理想幻灭、希望落空、自信心崩溃。孔孟无药可施,老庄救心乏术,恰在士子无奈的时刻,南宗禅投其所好,提供更精致高雅的生活方式,足以抚慰乱世游子,吸引他们投入释氏怀抱,成为儒门佛子。

茶最早用于祭祀,有“无茶不祭”之说。在佛门,茶不仅用于祭祀。饮茶也是僧人生活习俗,后来茶礼竟纳入僧家法律强制施行。《百丈清规》对于刚出现的佛门茶俗的发展和巩固起了决定性作用。

怀海制定《百丈清规》后半个世纪,佛门茶事的文化层次迅速提高,不再执著于驱睡悦志,也不止步于自然无为的道家思想,僧人在饮茶中发现自己,见性成佛,向佛学美学的最高境界——禅境靠拢。

基于僧人对茶的认识,饮茶便进入山门,由泰山降魔大师“皆许其饮茶”到“百丈清规”,再到赵州从谂“吃茶去”,经几个发展阶段,饮茶已成“和尚家风”,为“茶禅一味”的形成创造了前提条件。

三教合一,是从中唐以来的一股巨大潮流,它改变了魏晋南北朝到盛唐三教鼎立的格局,使中国文化重新进入一种一统而封闭的状态之中。它以儒家传统的价值观念与人生理想为核心,加上佛家的思维方式与实践方式,道教的诱惑与恐吓手段,构成了对士大夫与俗民阶层都起作用的思想与行为的控制系统。

三教合流的推动者是大唐士子——一个特殊阶层。这批人一般都有儒学的根底,自儒学起步,或一生都是粹然儒者,或自儒入道,或自儒入佛,或杂糅三教。当他们为大唐茶风所濡染而成为雅士茶人后,便将自己的思想灌输到茶事中去,以自己的理念去规范茶事。这样,大唐茶文化便顺理成章地融汇了儒、道、释三教文化,并构成了中国茶道“形而上”的主体。

唐宋时代是中国茶事与文化结合最好的时期。如以诗歌为例,唐诗在中国诗史上已登峰造极,本人仅据《全唐诗》统计,唐中期、后期(玄宗开元末至唐亡)有160余位诗人著茶诗640余首。宋代茶诗更多。古今文化人,都喜欢以茶为诗为文,且涉及茶的种植、采摘、焙制、品饮、贸易、纳贡,涉及品水、看火,涉及茶情、茶境、茶韵、茶礼、茶理,全方位地描写,并赋予茶一定的文化品位,使茶成为一种高雅的文化饮料。众多文化人才,如画家雕塑家书法家、音乐家、舞蹈家亦涌入茶苑,以茶为表现对象,各操其技。众手浇灌,苗苗看长,终于挺出一枝茶文化奇葩,在艺苑争奇斗艳,上面挂满了茶诗、茶文、茶画、茶剪纸、茶雕刻、茶书法、茶歌、茶乐、茶舞、茶戏等诸种硕果,使中国的文学艺术多了茶香风格。

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茶与三教间的单向结合,分别产生了儒士茶、道家茶、僧家茶。这三种茶文化呈现不同的格局:儒士茶重礼法、重功利、重现实人生,故以茶正纲常、序人伦、行教化、图享乐,并以内省为境;道家茶重自然、重养生、重无为,故以茶载道、延生、逃世,以悟为境;僧家茶重道德、重清规、重茶艺,以饮茶为出世之途、和尚家风,故以禅为境(丁文《茶乘》)。(www.xing528.com)

三教茶风在唐诗中得到生动的体现。

咏儒士茶的,如——

钱起《过张成侍御宅》(《全唐诗》卷二百三十九):“杯里紫茶香代酒,琴中绿水静留宾。”

钱起《与赵莒茶宴》(《全唐诗》卷二百三十九):“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

裴说《喜友人再面》(《全唐诗》卷七百二十):“静坐将茶试,闲书把叶翻。依依又留宿,圆月上东轩。”

李郢《茶山贡焙歌》(《全唐诗》卷五百九十):“茶成拜表贡天子,万人争啖春山摧。驿骑鞭声砉流电,半夜驱夫谁复见?十日王程路四千,到时须及清明宴。”

白居易《闲眠》(《全唐诗》卷四百六十):“暖床斜卧日曛腰,一觉闲眠百病销。尽日一餐茶两碗,更无所要到明朝。”

白居易《琴茶》(《全唐诗》卷四百四十八):“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温庭筠《赠隐者》(《全唐诗》卷五百八十一):“揉茶溪树绿,煮茗石泉清。不问人间事,忘机过此生。”

戴叔伦《春日访山人》(《全唐诗》卷二百七十三):“远访山中客,分泉谩煮茶。相携林下坐,共惜鬓边华。”

咏道家茶的,如——

卢仝《忆金鹅山沈山人》(《全唐诗》卷三百八十八):“一片新茶破鼻香,请君速来助我喜。莫合九转大还丹,莫读三十六部大洞经。闲来共我说真意,齿下领取真长生。”

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全唐诗》卷三百八十八):“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皎然《饮茶歌送郑容》(《全唐诗》卷八百一十二):“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名藏仙府世空知,骨化云宫人不识。云山童子调金铛,楚人《茶经》虚得名。”

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全唐诗》卷八百二十一):“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温庭筠《西陵道士茶歌》(《全唐诗》卷五百七十七):“仙翁白扇霜鸟翎,拂坛夜诵黄庭经。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

司空图《即事二首(第一首)》(《全唐诗》卷六百三十二):“茶爽添诗句,天清莹道心。只留鹤一双,此外是空林。”

咏僧家茶的,如——

李嘉祐《秋晓招隐寺东峰茶宴,送内弟阎伯均归江州》(《全唐诗》卷二百零七):“幸有香茶留稚子,不堪秋草送王孙。”

曹邺(一作李德裕诗)《故人寄茶》(《全唐诗》卷五百九十二):“半夜招僧至,孤吟对月烹。”

牟融《游报本寺》(《全唐诗》卷四百六十七):“茶烟袅袅笼禅榻,竹影萧萧扫径苔。”

吕岩《大云寺茶诗》(《全唐诗》卷八百五十八):“玉蕊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

孟郊《宿空侄院寄澹公》(《全唐诗》卷三百七十八):“灯窗看律钞,小师别为侣。雪檐晴滴滴,茗碗华举举。”

曹松《宿溪僧院》(《全唐诗》卷七百一十七):“少年云溪里,禅心夜更闲。煎茶留静者,靠月坐苍山。”

卢延让《松寺》(《全唐诗》卷八百一十五):“衣汗稍停床上扇,茶香时拨涧中泉。通宵听论莲华义,不藉松窗一觉眠。”

温庭筠《宿一公精舍》(《全唐诗》卷五百八十三):“松下石桥路,山中佛殿灯。茶炉天姥客,棋席剡溪僧。”

李嘉祐《同皇甫侍御题荐福寺一公房》(《全唐诗》卷二百零六):“虚室独焚香,林空静磬长。”“啜茗翻真偈,然灯继夕阳。”

郑巢《送琇上人》(《全唐诗》卷五百零四):“古殿焚香外,清羸坐石棱。茶烟开瓦雪,鹤迹上潭水。”

姚合《寄元绪上人》(《全唐诗》卷四百九十七):“研露题诗洁,消冰煮茗香。闲云春影薄,孤磬夜声长。”

姚合《病僧》(《全唐诗》卷五百零二):“茶烟熏杀竹,檐雨滴穿阶。无暇频相访,秋风寂寞怀。”

戴叔伦《与友人过山寺》(《全唐诗》卷二百七十三):“谈诗访灵澈,入社愧陶公。竹暗闲房雨,茶香别院风。”

大唐三教并用的国策促使三教茶靠拢,并逐渐融合为统一的“大唐茶道”,进而逐步形成在东方亚文化园中独树一帜的“中国茶道”。

毫无疑义,“中国茶道”的源头基因是儒、道、佛三教文化,三教合流的最先推动者是大唐士子——一个特殊阶层,最先形成的是“大唐茶道”,而整合“大唐茶道”的关键人物是陆羽。

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中国茶道的文化底蕴是儒、道、释三教文化,不从三教文化入手,便无从了解中国茶道;因了三教文化的影响,中国茶道才成为一门内蕴很深的高层次文化,而有别于一般浮浅的物质文化;也正因为如此,中国茶道才成为华夏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其连续性、实用性和雅俗共赏的特点而独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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