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期付款买卖与相关概念的区别
虽然分期付款可以适用于所有权保留、租赁、借款等各类合同中,但是分期付款买卖作为一种特殊的方式,与这些方式具有一定区别。
(一)分期付款买卖与所有权保留
分期付款买卖可以采用所有权保留买卖的方式,例如,当事人在合同中特别约定在买受人尚未支付全部价金之前,由出卖人保留所有权。[61]一般来说,在所有权保留中,价金的支付往往并不是一次性支付,而有可能采取分期付款方式。因此,也有学者认为分期付款就是一种所有权保留方式。笔者不赞成此种观点,我国《合同法》之所以将分期付款买卖与所有权保留分别规定,表明它们是两种不同的特种买卖。两者的区别主要表现在:
第一,适用范围不同。一方面,分期付款主要适用于买卖,即使在买卖中,分期付款也并不一定采取保留所有权的形式。例如,当事人约定,交付标的物就移转所有权,但是,买受人可以分期支付价款。另一方面,所有权保留不仅可以在买卖中适用,只要在一方已经先行占有标的物的情况下都可以适用。因此,所有权保留也可能和其他的合同形式相结合。[62]所有权保留的含义是虽然标的物的占有已经移转,但是所有权并没有移转,其核心要素在于所有权是否转移。所有权保留通常适用于买卖合同中,但是也并非绝对。例如,在承揽合同中,承揽人和定作人也可以达成协议,在交付标的物之后,承揽人仍然拥有标的物的所有权。[63]还应当看到,分期付款只是强调价款的分期支付。所以,分期付款可以和所有权保留结合起来,也可以单独采用。
第二,适用的法律规则不同。分期付款是指价金支付的一种特殊形式,属于金钱债务履行的问题,其主要适用买卖法的规定。而在买卖中的所有权保留,虽然要适用买卖的法律规则,但是因其涉及所有权移转问题,因而也要适用《物权法》中有关所有权变动的规则。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德国学者梅迪库斯将所有权保留称为介于债法与物权法之间的一种形式,认为在所有权保留的情况下已经具有了物权因素,产生了物权关系,并适用物权法调整。[64]
第三,解除合同的条件不同。在分期付款买卖中,为了保护买受人的利益,《合同法》第167条规定了合同解除的限制规则。而在所有权保留中,法律并没有对合同的解除设置特殊的规则。在分期付款买卖中,如果买受人未支付的到期价款达到全部价款的五分之一,出卖人有权解除合同。但是,在所有权保留中,并不一定适用此种合同解除权的限制规则。(www.xing528.com)
第四,是否分期支付价款不同。在所有权保留中,不一定分期支付价款,也可能是一次性支付。而在分期付款买卖中,则价款采取分期支付的方式。在买受人交付价款之前,出卖人应当将标的物交付给买受人占有使用。买受人通常在交付第一批款项后就取的对标的物的占有。也就是说,出卖人应当将标的物交给买受人实际占有。如果买受人不能实际占有,采用拟制交付的方式,买受人不能实际利用动产,就失去了分期付款买卖的意义。[65]
第五,是否保留所有权不同。在所有权保留中,出卖人即使将物交付给买受人,买受人也没有获得所有权。而在分期付款买卖中,如果没有与所有权保留相结合,通常情况下其交付导致所有权移转给买受人。
第六,是否存在取回权不同。在所有权保留中,当事人可以约定取回的条件,如果符合该条件,出卖人可以取回标的物。但在分期付款买卖中,因为分期付款只是买卖的一种支付方式,不涉及物权的移转,所以不存在标的物的取回问题。
(二)分期付款买卖与租售合同
租售(hire purchase)合同,也称为租买合同,是指当事人在合同中约定了标的物的租赁,但是同时约定,当买受人支付的总租金额达到约定的比例时,取得标的物所有权的一种兼具租赁和买卖特征的交易形式。如果买受人支付的价款尚未达到约定的比例,此时出卖人可以以租赁为由,有权取回货物。[66]租买是英国法中的一种制度。在分期付款买卖发展过程中,有的国家也采用此种方式。[67]
分期付款买卖与租售存在一定相似性,如买受人都可能最终取得所有权,而且买受人取得所有权之前都已经实际取得了对标的物的占有和使用。但二者也有明显的区别,主要表现在:第一,分期付款买卖是一种特殊买卖,而租售本质上是一种特殊形式的租赁。租售具有混合合同的特点,是租赁合同与买卖合同相结合的产物。第二,分期支付的价金不同。分期付款买卖中,买受人支付的是标的物的价款,而租售中,承租人支付的是租赁物的租金。一般而言,价金的数额要高于租金的数额。第三,是否需要返还价金不同。在分期付款的情况下,出卖人不需要返还价金。而在租售中,如果买受人进行购买,如果支付的价款尚未达到约定的比例,此时所有权仍然归属于出卖人。第四,分期付款买卖是买卖的一种特殊形态,当事人之间已达成了买卖的协议,但在租售中,承租人最终是否购买标的物,取决于出租人和承租人的协议。它能够满足承租人对大型设备的一时之需,但并不确定将来是否进行购买。[68]如果承租人将来确定购买,就可以采取分期付款买卖的方式。在分期支付了全部约定租金后,承租人既可以将租售合同转变成买卖合同,支付购买价格并取得货物的所有权,也可以放弃购买的权利,从而使租买合同变成租赁合同,并将标的物返还给所有人。[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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