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月祭
陆侃如
(一)编印《鲁迅全集》的需要
鲁迅先生逝世,转眼已一个月了。哀悼是不消说。一时的哀悼当变为永久的纪念,如茅盾先生所说,把绍兴县改称“鲁迅县”在通都大邑创立“鲁迅文学院”,或者在鲁迅先生沪寓的地带建筑伟大的纪念堂,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后死者的责任,然而就现在的情形看来,一时还谈不到这些纪念计划的实现。
其实表面上的纪念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学习。二十年来,鲁迅先生久已做了一般青年的导师。我只觉得我们辜负了这么一位伟大的导师,没有能够充分的利用他的教训。我们要跟他学习的不仅在文艺,尤其是在认清我们目前的地位,责任与工作,不为万恶的环境所腐化而变节,始终勇敢地向前迈进。
要学习他,首先要了解他。人人都“读”他的书,但是不见得人人都“细读”他的书。前天报上载日本正在编印鲁迅先生全集,是在中国尚无所闻,难道中国人真的不想了解这位现代唯一的“文化巨人”吗?我诚诚恳恳的向一切哀悼鲁迅先生的人们建议:赶快编印他的全集,以“普及版”出售,让人人都有了解并接受他的教训的机会。
(二)鲁迅先生是褊狭的吗?
鲁迅先生死后—个月中,哀悼的文章故然很多,诬蔑的话可也听得不少。最普通的一种就是说他尖酸,刻薄,度量小,爱骂人。这可是个莫大的错误。(www.xing528.com)
且看鲁迅先生自己的话。《作家》第五号上,载他论“统一战线”一文,中有一段说:
例如我和茅盾、郭沫若两位,或相识,或未尝一面,或未冲突,或曾用笔墨相讥,但大战斗却都为着同一的目标,决不日夜记着个人的恩怨。然而小报却偏喜欢记些鲁比茅如何,郭对鲁又怎样,好象我们只在争座位,斗法宝。……
看了这段话,若还说鲁迅先生褊狭,那便等于信口胡柴的小报了。
古人说:“论道当严,取人当恕。”这正是鲁迅先生的态度。为着同一目标而战斗,应当勇往直前,但是对于个人的恩怨,却不应该日夜记着。这是多么光明磊落的态度!
十一月二十七日
(1936年12月1日北平《青年作家》月刊第一卷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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