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教授和鲁迅先生虽则并不是“知己朋友”,但是鲁迅先生和朱教授也曾会面过三次。现在鲁迅先生死了,在和朱教授谈起鲁迅时,他就把三次会面的情形讲了一遍。下面是朱教授讲的:
“第一次记得在十三年的夏天,我从白马湖到上海。有一天我听郑振铎先生说,鲁迅先生到上海了,文学研究会想请他吃饭,叫我也去,我很高兴能会见这位《呐喊》的作者。那是晚上,有两桌客。自己因为不大说话,便和叶圣陶先生等坐在下一桌上;上一桌鲁迅先生外,有郑振铎、沈雁冰、胡愈之、夏丏尊诸位先生。他们谈得很起劲,我们这桌也谈得很起劲——因此却没有听到鲁迅先生谈话。那晚他穿一件白色纺绸长衫,平头,多日未剪,长而干,和常见的像片一样。脸方方的,似乎有点青,没有一些表情,大约是饱经人生的苦辛而归于冷静了罢。看了他的脸,好像重读一遍《呐喊》序。席散后,胡愈之、夏丏尊几位到他旅馆里去。到了他住室,他将长衫脱下,随手放在床上。丏尊先生和他是在浙江时老朋友,心肠最好,爱管别人闲事;看见长衫放在床上,觉得不是地方,便和他说,这儿有衣钩,你可以把长衫挂起来。他没理会。过一会,丏尊先生又和他说,他却答道,长衫不一定要挂起来的。丏尊先生第二天告诉我,觉得鲁迅先生这人很有趣的。丏尊先生又告诉我,鲁迅先生在浙江时,抽烟最多,差不多不离口,晚上总要深夜才睡。还有,周予同在北平师大时,听过他讲中国小说史,讲得神采奕奕,特别是西王母故事。这也是席散后谈起的。(www.xing528.com)
“后两回会见,都在北平宫门口西三条他宅里,那时他北来看老太太的病。我们想请他讲演一次,所以去了两回。第一回他大约刚起来,在抽着水烟。谈了不多一会我就走了。他只说有个书铺要他将近来文字集起来出版叫《二心集》,问北平看到没有。我说好像卖起来有点不便似的。他说,这部书是卖了版权的。再一回看他,恰好他去师大讲演去了,朱夫人说就快回来了,我便等着。一会儿,果然回来了,鲁迅先生在前,还有T先生和三四位青年。我问讲的是什么,他说随便讲讲;第二天看报才知道是‘穿皮鞋的人与穿草鞋的人’(原题记不清了,大意如此)。他说没有功夫给我们讲演了;我和他同T先生各谈了几句话,告辞。他送到门口,我问他几时再到北平来,他说不一定,也许明年春天。但是他从此就没有来,我们现在也再见不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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