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全国木刻展会场里(节录)
沙 飞
——上海通讯——
(前略)得到四十多位名流的赞助,九月二十一日从南京转来的第二回全国木刻流动展览会寄到上海来之后,便积极地筹备展览,事前虽经多少波折,但终于在十月六日至八日假座青年会九楼从前开苏联版画展的那个会场出现了。一清早我就去挂横额,因为没有梯,所以要由二楼的窗口爬出来拉索,街上早围了一大堆人。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来问我木展何时开幕,我详细告诉她后,她说回头再带朋友来看,带着快乐的笑容,走时还说一声“谢谢你!”我那时空虚的心已经充实了。可是开幕不久,来了两个包探诸般留难,第二天又来了两个浪人,在会场中坐谈了好一会,鬼鬼祟祟的使全场空气异常紧张。我们都有点张皇,但是我们断不致为此畏缩的。可是在反方面我们得到好些日本人的同情。一位叫做鹿地亘的作家和他的夫人池田幸子来了,她说得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她曾翻译过《光明》创刊号上的夏衍的《包身工》给日本的出色杂志,他们俩都迷恋着新兴的中国木刻画,认为是最足代表中国现社会的艺术,最后要我们替他们合拍一照片。不久又来两个西人,一个西妇,西人因不懂中国字,很快就跑了,这,使我们很后悔不把画题翻成西文,但那位西妇万分小心地逐张的看,并且在目录上写下了符号,原来她是懂得中文会说中国话的一位《中国呼声》的女记者,并要我们和她通讯,这使我快乐极了。作家编者孟十还和良友的赵家璧及其他许多闻人都来选画,真是热闹。(www.xing528.com)
第三天,最后的一天——十月八日——十二时半,我去食客饭,饭后赶回会场,不料鲁迅先生早已到了。他自今夏病过后,现在还未全恢复,瘦得颇可以,可是他却十分兴奋地、很快乐在批评作品的好坏。他活像一位母亲,年轻的木刻作家把他包围起来,细听他的话,我也快乐极了,乘机偷偷地拍了一个照片。不久昨天来过的那个女记者和两位美国人一同来选画,她早已认得鲁迅的,一见面就很亲热的握手,然后再坐下来谈话,这时我又焦急起来了,站到他们的对方又偷摄了这一幕,因为是最难得的机会啊。鲁迅先生徘徊了好些时才走,给与人们一个极亲切的印象。(下略)
(1936年10月28日广州《民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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