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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的死后——十九日起到安葬的速写及其影响

时间:2023-05-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鲁迅先生的死后——十九日起到安葬的速写遵时日本人尊重鲁迅超过中国鲁迅先生这次的病,以及他的死耗的传出,最早,还是日本方面,这原因大家明白是鲁迅先生是住在内山书店的缘故。鲁迅先生的作品,在中国不能发表,但在日本报章杂志发表的很多。次日清晨拥满大批战士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在鲁迅先生刚死的时候,已经由胡风排定了。她对于鲁迅的死承认这是黑暗势力圈给予新社会的一支暗箭。

鲁迅先生的死后——十九日起到安葬的速写及其影响

鲁迅先生的死后——十九日起到安葬的速写

遵 时

日本人尊重鲁迅超过中国

鲁迅先生这次的病,以及他的死耗的传出,最早,还是日本方面,这原因大家明白是鲁迅先生是住在内山书店的缘故。内山是一个姓,他名字叫完造,是一个有智识的书店老板,身材较咱们同胞矮,比日本人高,年纪已五十多,他做一本《日本人眼中的支那(中国)人》是很有名的。他的须发已斑白,光头,装束好像我们的苦力,有时穿一身“日本学生装”,有时穿着和服,这几天穿的是“绒线衣裳”,不认得的人,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日本文化界里不仇视中国的人。他尊敬鲁迅先生,使一般日本人都尊重鲁迅先生,虽然有人说他保护鲁迅先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我们在正义上看,他始终是尊敬的成分比利益多些,历次(去年以来)鲁迅有病,他都很诚意的服侍照料。任何事,日本报纸也比中国报关怀,这次,又是日本新闻界捷足先得鲁迅先生的病状。

左翼问题日方也有思想

这里可以引证日本海陆外三省要求中国防共的外交交涉和鲁迅先生受日本人保护一事,证明日本当局的要挟是没有理由:第一,日本人民对于左倾的思想,并不比中国青年为少。鲁迅先生的作品,在中国不能发表,但在日本报章杂志发表的很多。他们研究的时候,鲁迅先生且有不少提示。内山,也许他并不单在“赚钱”一方面讲吧,从鲁迅先生死后,日本文艺界所发生的影响便是明证。日本政府虽然提倡法西斯运动,人民也尽有不少是相信另一方面的。

死的那一天中国又隔膜

鲁迅先生确是在友邦文化界保卫下的,对于中国人即使在文化界的,消息也很隔膜。那天早晨五时二十五分死了,日本的新闻界又最先晓得。中国报界最先知道的是大晚报崔万秋君(同时他们报馆里也有许多人连鲁迅是什么人也不清楚)。继后各晚报,是多在下午一时才知道。这情形真的凄惨,鲁迅先生住在大陆新村九号,那是日人住宅地带,中国报人寻也寻不到,为了“国防文学”和“民族解放战争文学”问题,鲁迅先生生前看得起的胡风先生竟拒绝“国防文学”圈里去吊唁。

下午的会晤消息太空泛

那天下午二时,鲁迅的遗骸移至胶州路万国殡仪馆,中国的报人前去探访又迟了一步,显得中国报纸是太老爷化了。那天由周建人,胡愈之,内山完造等几位接待,他们的谈话里虽不表示中国报界的消息迟钝,但是“中国报人”的确也自己觉得难为情,因此在万分悲哀里,所得的是空泛的消息,缺而不全。

首先赶到的国防文学人

那天比较早一些的,是国防文学圈里的代表,他们对鲁迅的确是十分尊重的。几位女作家对于鲁迅的死,长吁短叹的说“做一个战士”十分困难,要做战士,先得牺牲自己的地位和身体。那天除了极有关系的人而外,一般青年直到夜报出版才跑到胶州路。

次日清晨拥满大批战士

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在鲁迅先生刚死的时候,已经由胡风排定了。国防文学圈里的人都不在内。那时候,蔡元培史沫特莱等也不在上海,幸亏他们俩都是侧重实际,不尚空谈的。那天傍晚决计让群众瞻仰后好出丧,那事情在每个跑去的人,都是抱战士见殒躯后的领袖一般。第二日清晨是拥满了人。瞻仰,这个不吉利的名称,使瞻仰者流了无量数的眼泪。

广平女士的慰望和临廊

许广平(景宋)女士是周先生的终身同患难共甘苦的人,她对于鲁迅先生的死,自然十分痛苦,但因为她是南方人,眼泪流得并不多,她的态度也够坚决。她对于鲁迅的死承认这是黑暗势力圈给予新社会的一支暗箭。广平女士即《两地书》的作家之一的景宋女士,她对于鲁迅先生是始终敬爱的,她晓得鲁迅已有糟糠在北平,但她为了使鲁迅精神上得到安慰,居然毅然下嫁。我们在殡仪馆看到的她,已是三十多近四十岁的中年主妇了,她的头发里有几根白发,梳着不整齐的样式,服侍鲁迅太忙,头发长得齐领口还没有剪。她的个子很大,身材亦高,满脸雀斑,并且显出忧虑过度的样子,一口广东普通话讲得十分好,她是一个十足的女作家风度。

海婴公子太小活泼可爱(www.xing528.com)

周海婴公子只有八岁,他还一点也没有懂什么叫做“死”,对于他这位长眠地下的爸爸,没有什么感到死的恐怖,他很活泼,他很可怜,穿着一件黄袍子,满身全素。他很聪明,周海婴三个字签名也很挺秀。

瞻仰鲁迅遗容明晨八时

在鲁迅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到了全上海文坛上后,十九日下半天已经传遍了全上海的青年人耳里,一群群的人都抱着万分悲痛的心理,跑上胶州路万国殡仪馆,下午三时以后,已肩摩踵接了。二十日清晨到下午六时半一整日里,工人,商人,学生,以及政界里的人,都徒步的,人力车的,汽车的到那边去。下午七时以后,还有许多放了工的朋友去看,对联不断的挂起在礼堂,人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了,治丧处没有办法,只有出示公告“明晨八时”请早。

国母三顾仪馆盛情可感

宋庆龄女士是从来不和官场酬酢的,鲁迅先生死了的消息很早传到她那里后,她第一个跑到施高塔路一弄九号(即大陆新村)周寓去吊唁。在二十一日那天下午,她又参加大殓典礼。二十二日那天,她又参加执绋送殡。她已是快五十的年纪了,领导民众困苦奋斗的精神,从吊鲁迅先生的死上面也可以看见。她以国母之尊,居然徒步在马路上奔走,她的精神真堪钦佩。她穿着一件绿呢大衣,素黑色的旗袍,留着发髻,三次光临的时候,不断的拿着手帕,揩着眼睛,两眶红红的。看了鲁迅的遗容,真个不论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落眼泪呢。

蔡院长一步一挨泪满眶

死了以后三天匆匆瞻仰过,为了遵照遗嘱,理应赶快埋葬,二十二日那天上午还没有盖棺,下午二时在治丧委员亲视含殓后,鲁迅先生的遗骨是永远离开人世间了。中央研究院蔡院长孑民,一位七十老人,朝后梳的头发白的多于黑的,简直是秃顶了,短短的胡须也是白的多于黑的,他满眶泪痕,一步一挨的在人群中跟着灵柩而进。

阮玲玉那里谈得到这些

有人说:瞻仰鲁迅先生遗容的群众,不及阮玲玉的多,是的,但你应明白瞻仰阮女士遗容的是一般什么人,瞻仰鲁迅先生的又是那一般什么人?在出殡的那天,胶州路畔的挽联对多么鲜明,公共租界巡捕房照例又派了许多三棣头,印度阿三,来维持秩序,骑着马的,在徒步的,也一样变了交通队和巡察队了。

谁说中国民众没有组织

一字长蛇阵不能依照预定的路线墓地前进,只能依照工部局路由展开。纠察队的自由车在前向导,交通队的人更在两旁维护。群众,男的,女的,西装的,长衫的,短打的依列排在阵里,长长的,肩着旗儿,跟着灵柩往前走,秩序怪好,四个人一排,踏着步唱着《哀荣歌》,前进着。二点钟从万国殡仪馆出发,到万国公墓已经五点半了。沿途,只有哭声,没有落后,这行列是严壮极了,每个路人停驻了脚,“看呀,这一队学生军那里来的,这一定是学校里的大好佬,这么多人”,他们那里知道这不过是临时的杂色的军队,已够有组织的了。

下葬礼中群众高呼万岁

下葬礼开始,鲁迅先生的安息地已到了呀,当这悲壮的葬礼开会的前后,群众积压在胸头的苦闷,只有高呼“鲁迅先生万岁,中华民族万岁,弱小民族解放万岁”,来代替一腔热血。

下葬后的徒步回来

一阵拍手而后,由沈钧儒等四个人,盖上一条民族魂的绸被,鲁迅先生安葬在万国公墓了,那时已经是月儿弯上树梢,时光已是六时过,一万多(六千是不止的)群众各自分途归去。

(1936年10月25日《社会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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