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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之路:从殡仪馆到墓地

时间:2023-05-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鲁迅从殡仪馆到墓地十月的太阳,无力地映在胶州路的洋梧桐上,穿过隙间,点点的照将下来,那下面现着无数惨苦的脸蛋,蓝布衫和藏青色的制服,空气也显得暗淡了。经过几十分钟扰动,秩序终归于整齐,于是在哀歌声中,鲁迅先生的柩车慢慢从殡仪馆中开出,在车前,是一幅鲁迅先生的巨像;在车后,簇拥着一群人,脸上都笼罩着忧愁。

鲁迅之路:从殡仪馆到墓地

鲁迅殡仪馆墓地

十月的太阳,无力地映在胶州路的洋梧桐上,穿过隙间,点点的照将下来,那下面现着无数惨苦的脸蛋,蓝布衫和藏青色的制服,空气也显得暗淡了。

我从人丛里挤进万国殡仪馆,在签名处,那个年青的姑娘冷静地问我:——

“来送丧的么?”

我默默地点点头,于是她娴熟地给我的臂上缠上黑纱,那技巧的老练和迅速,使我到现在还感到惊奇。

当我匆匆赶到礼堂的时候,我觉得那里面的空气,沉寂而凌乱,地上满是纸屑,除了鲁迅先生静静地安睡在棺内,之外的人,都沉重地呼吸着,有的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露在棺内鲁迅先生的脸,有的目光则在室内搜视着一切;还有两个画师在临摹着鲁迅先生的遗容。

这是最后的一次瞻仰了——

鲁迅先生瘦削的脸经过修饰后更显得清癯了,眼睛紧紧的闭着,像是甜睡着似的,但那一对粗大的眉和上唇上的短须,依然表现着他的坚忍,倔强,刚毅的个性。

鲁迅先生是安睡着了?永远安睡着了么?

从殡仪馆出来再走到胶州路上时,群众更增多了,斜对面的小巷里挤满了歌咏班的青年男女,发出溢扬着悲哀调子底歌声,伴着秋风刺激着心里忧郁的情绪。

离出发的时候已不远,纠察队在整理着送丧之行列,刹时间竖起无数白旗,凌空飞动,在寂寞的空气中,顿现出热烈之悲壮之情绪来;心跳着,在不久的未来,我们将送一位我们敬仰的老人向墓地进发,眼见他被黄土埋在地下,永远不能再见他一面,再听他一点呼吸,以及对觉醒民族呼唤者的巨吼;眼见文坛上之火把由光明而趋于黑暗,归于幻灭。

担任着指挥的青年作家田军,手执着两块硬纸板作成的传声筒在人丛中穿来穿去,蓬乱的发被汗水吸在额上,他像发疯似的跳来与跳去。鲁迅先生爱他,他现在是爱着鲁迅先生了。

经过几十分钟扰动,秩序终归于整齐,于是在哀歌声中,鲁迅先生的柩车慢慢从殡仪馆中开出,在车前,是一幅鲁迅先生的巨像;在车后,簇拥着一群人,脸上都笼罩着忧愁。

前面的行列也慢慢的动移了,几千人的步伐,向着迢迢的虹桥路进发,哀歌的声音也一阵接一阵的下去。

在挽联队,我读过很多的哀辞,那些充满了悲情,或者可说已经纯粹标语化了,在我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有下面两条:——(www.xing528.com)

一条横额是由两个女工模样的姑娘拿着,是一个丝厂工会的代表,上书是“我们的朋友”。

还有是一个青年,手上拿着一方白布,写了很长的一篇哀辞,复有:“我因无钱买花圈,所以用白布一方,表示敬意……”

殡仪行列迤逦地,伴着哀歌,领着安息了的老人由闹市踏上旷野的虹桥路;迎着将西下的太阳,迎着秋之日暮。

迢迢的路,终于在脚底下去了。

一到墓地,安排了行列,立刻举行告别式,在鲁迅先生巨幅画像之前;仪式虽简单,情形却非常的热烈,所以,如蔡孑民,章乃器,宋庆龄的演辞,都给群众的呼声所掩没了。

但我看得清楚:

蔡孑民先生很温静地说了一阵。

章乃器则以一个绅士的姿态,出现于群众之前;他的演辞是很严肃。

宋庆龄精神很健活,并不衰老的妇人,她经群众大声呼唤而出来讲话,可惜这软弱的声息,我们一个字都不能听得出,这,认为是遗憾的;宋庆龄女士向大众说话的机会,我们很难碰到的。

将近一个钟点,告别式才举行完毕,而苍茫的夜色已经将人世间的一切归纳于黑暗之翼下,纪念堂上的屋尖以及树梢都渐见隐没。

鲁迅先生的墓穴,早已预备好了,当灵柩移置在那根宽阔的帆布带上时,群众复又唱起那充满悲苦与热情的哀歌;机关一动,于是,鲁迅先生的灵柩便冉冉下降,沉在地下。

完毕归来,在阴暗的虹桥路上,满眼是三三五五成群踉跄的黑影,在静寂之天幕下。

鲁迅先生将从此永远安静地睡在万国公墓的墓室中,伴着他的,只有群众歌声之余音。

(1936年10月24日《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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