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唐人诗云: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再接再厉,视死如归,在同地球开战中要有此种气概。
——毛泽东1959年4月24日在一个报告上的批语
[解析]
刘禹锡(772——842),字梦得,洛阳人。22岁登进士第,又登鸿辞科。后做过淮南节度史杜佑幕府中掌书记、渭南县主簿和监察御史。永贞革新期间,任屯田员外郎,革新失败后,被贬为朗州司马,以后担任过一些州的刺史。57岁回长安,一度任主客郎中、集贤殿学士,后又贬为地方刺史。晚年任太子宾客,故人称刘宾客。著有《刘宾客文集》。(www.xing528.com)
刘禹锡是中唐诗坛巨匠,白居易称他为“诗豪”、“国手”。他有忧国忧民的远大抱负,反对当时的宦官专权和藩镇割据等政治弊端。唐顺宗时,与柳宗元等在王叔文领导下进行政治革新,采取了一些进步措施,革新失败后被贬为朗州司马。一生两次被贬,长期过着流放的生活,但他坚持革新的政治主张始终不悔。他同时又是一位有着朴素唯物论的思想家,写过《天论》等文章阐述自己的哲学思想。毛泽东读过刘禹锡不少诗,很多诗都圈画过五六遍。
在一本《唐诗别裁集》中,毛泽东在诗人刘禹锡这个名字上面,用红铅笔画着一个大的圈记;旁边,用黑铅笔画着一条粗重的着重线;在《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一诗中,用红、黑两种笔迹作了圈画批注。毛泽东用红铅笔在这首诗的标题前画着圈;在诗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两句诗旁,用红铅笔画着着重线。又用黑铅笔在这首诗的第一句前画着圈,每句诗后加了圈。《唐诗别裁集》的编者还写了这样一个注解:“沉舟二语,见人事不齐,造化亦无如之何。悟得此旨,终身无不平之心矣。”毛泽东注意到这个注解。在“造化亦无如之何”下画着着重线,批注:“此种解释是错误的”。为什么说这种解释是错误的呢?这首诗的写作背景是,刘禹锡在唐敬宗宝历二年(826),从和州刺史被征还京,和白居易在扬州相逢时所写,虽自比为“沉舟”、“病树”,但从全诗以及刘禹锡一贯的世界观和人生态度来看,作者在这两句中所表达的,总体上认为历史是要向前发展的,其中包含了刘禹锡本人积极进取的人生精神。编者把它理解为一种消极的、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人生哲学,很难说不是脱离作者的唯物主义思想和政治上的硬骨头精神的一种误解。所以,毛泽东不同意这种解释。指出它是“错误的”。他1959年4月24日在一个报告上的批示中,引“沉舟”二句,也是注重它积极进取的大无畏“气概”。
从刘禹锡的经历来看,他长期处于政治逆境之中。他第一次被贬时,只有23岁,10年后被召回长安,写了一首著名的《玄都观桃花》:“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恰恰因为这首诗对新贵有讽刺,再度被贬。14年后又被召回,又写下了《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他不顾政治上一再遭受的打击,仍用嘲讽的口吻写道:“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表现了政治上的硬骨头精神。毛泽东很喜爱这两首诗,曾经挥毫手书过。这两首诗,与“沉舟”、“病树”二句,精神是一致的,可互为印证。
毛泽东也很爱读刘禹锡的一些咏史诗。在一本《注释唐诗三百首》刘禹锡的《蜀先主庙》一诗旁,毛泽东批注:“略好”。这首诗为:“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得相能开国,生儿不像贤。凄凉蜀故妓,来舞魏宫前。”诗人赞扬刘先主刘备,贬讥刘后主刘禅,全诗写得含蓄凝练,具有史论性质。《乌衣巷》一诗,毛泽东圈画过六次。这首诗为:“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人从感叹东晋豪门贵族王导、谢安的兴衰,借古讽今。诗的意味深长,发人思索。
1975年春天,毛泽东已经82岁高龄。当时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师的芦荻被调到毛泽东身边工作,为他读书。初次见面,问过姓名之后,问她:“会背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这首诗吗?”接着自己铿锵有力地吟诵起来:“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芦荻的姓名恰好镶嵌在这首诗的最后一句里,因此毛泽东很快联想到这首他所熟悉的诗。西塞山在今湖北武昌附近。晋武帝时大举伐吴,王濬统领水军自蜀出击,占领武昌,修巨型战舰,破吴于水中所设铁锁等障碍,顺流而下,直取吴都建业,吴降。诗人刘禹锡通过缅怀历史,抒发他对国家兴亡的关注之情,指出割据分裂局面不能持久,统一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毛泽东对这首诗先后圈画过六遍。在一本《注释唐诗三百首》的这首诗标题前,他画着一个大圈,标题后又连画三个小圈。在另一本《唐诗别裁集》的这首诗标题前,他用红铅笔画了一个大圈。编者在诗后注释:“时梦得与元微之、韦楚客、白乐天各赋金陵怀古,梦得诗成,乐天览之曰:‘四人探骊龙,子已获珠,余皆鳞爪矣’。遂罢唱。”“梦得”是刘禹锡的字。毛泽东对这段注解,逐句加了圈点断句。
长期流落在巴山蜀水一带的刘禹锡,一方面有机会广泛接触民间疾苦,使他的诗歌创作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另一方面从那些地方的民间歌谣中汲取了艺术的营养,因而使他的诗歌创作具有新的风格。他的《竹枝词》、《杨柳枝词》等都具有民歌清新爽朗的情调与响亮和谐的音韵节奏,表露的情感真挚、细腻、含蓄。毛泽东对这类诗都有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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