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前沿:用视觉语言说话——从葛军陶艺设计思想看“葛军现象”
Designing Frontier:Expressing in Visual Language-From Ge Jun’s Design Concept to Approach“Ge Jun Phenomenon”
黄玉明 Huang Yuming
黄玉明 自由撰稿人
葛军的艺术理念、设计思想及其实践,独特而精彩。葛军的最大财富是设计,设计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多年来,葛军在创作贺岁壶的同时还运用现代创意,设计出20多款纪念壶、礼品壶以及纯艺术性陶艺作品,这些作品在造型、色彩、材料、装饰以及文化配置和市场开拓上取得了重大突破,给现代紫砂陶艺带来一股热呼呼的活力,带动了紫砂行业观念的更新和产业的发展,被业内人士誉为“葛军现象”。
寄兴抒情的“壶碑”
谈起贺岁壶,我老是想,要连续12年花心思在这12个动物身上,是一件多么烦心、多么难办的事情。葛军却有着自己清晰的思路:中国人维系着一种世代相传的民族心理与民族艺术风格的基本倾向,而艺术的形式美感,始终是透过民族的、特定的审美观念来表现的。他说,中国人的生肖意识世所罕见,“十三亿人,十二个,一人有一个”,都当歌唱了。有鉴于此,他的贺岁壶的审美特征与艺术表现手法的现代性是把握有度的,是将传统与现代糅合在一起的。《贺岁壶》以及他一手打造的《将军壶》,让他很快拥有较高的社会影响力,成为公众关注的新闻人物。
在我看来,虽说狗是受宠的小动物,但狗与“吉祥”尚有一定距离。为了有一个贴切而具新意的创意,葛军构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筛选出“忠诚”,其构思以“心”为主体。心的造型与狗叫声隐喻“兴(心)旺”,壶名《大兴旺》,真情祈祝丙戌年世风纯正,人旺财旺。说来也巧,这一年,工艺美术大师徐秀棠也以狗为题材设计制作了紫砂贺岁雕塑,名为《忠诚犬》,两者主题一致,狗的形神也颇为近似,实为巧合之作。《大兴旺》的壶纽为心形,带有民间手工艺品荷包的质感,给人以愉悦、和谐、美好、顺畅的视觉感受;壶盖与壶身的灵动与稳重、华贵与简洁也相映成趣;而红盖黑身,融洽浑成,别有一种厚重、凝练之美,是一种寄兴抒情的表达方式;壶纽的三角倒立和壶把的“腋”下生根,则是该壶在工艺上颇为耐人寻味之处。按照葛军的设计思想,贺岁壶必须同时具备“新闻点、卖点和特点”。贺岁应时是新闻点,创意出新可为卖点,风格、工艺是为特点。而且这三点又是相互交织,相辅相成的。不经意间,当距《大兴旺》近2米远时,我终于抓住了形象第一感:壶碑,忠诚之碑!炽烈、深沉、坚挺、高爽,震撼心灵。全新的设计,揭开了贺岁壶崭新的一页。陡然间,我感到我们的社会及其细胞正处在诚信——忠诚缺失期,直接影响到社会的和谐与兴旺,作品整体形象引人深思。
葛军这人思维敏捷,个性鲜明,他在被“激”时,会出言经典。我故意问:“狗,能有人类忠诚?”,葛军正色道:“情妇能有狗的忠诚?!狗身上有好多东西值得人学习一辈子!”葛军立即作出反击,独特而精彩。人与狗相比,我只想到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没有想到另一种能够自圆其说的可能性,一下子分出了我们之间扩散思维能力和水平的高下。一个具有较高扩散思维能力的人,必能在创造创新的过程中产生新的、前所未有的思维成果。这也印证了一个道理:艺术家通常出现在智商较高的小群体之中。
醉人的联想“键”
葛军告诉我,传统中也有“现代”元素,像《大吉祥》的鸡尾以两根鸡毛加以抽象表现,就是受了民间雕塑的影响。在民间,有些描述生肖的口头文学和民间艺术,联想丰富,风趣上口,同样可以从中汲取营养。
鼠,这家伙贼头鬼脑,人人喊打,可是,它还有被今人传唱的一天。君不见,“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唱遍过神州大地,给中国老百姓的欢乐总量一下子增添了好几个百分点。旧时,老鼠也曾给人带来过快乐,它们在年画《老鼠出巡》、《老鼠嫁女》中变得有情有趣、诙谐滑稽。可是,贺岁壶定位在吉祥文化上,这2008年的鼠年贺岁壶如何吉祥法?葛军想到了民间艺术,在宜兴农村,春节蒸糯米粉团子时,总少不了要做老鼠蹲在粮囤上的团子,以示对丰收的庆贺和祝愿。他从中受到启发,便以粮囤为壶体,壶纽为一只神情自在、“心中不慌”的老鼠,壶名《大丰收》顺理成章。(www.xing528.com)
成名之作《金钱豹壶》最能说明葛军建立联想机制的能力。对此故宫博物院研究员王健华在《紫砂壶收藏鉴赏百科》一书中有如下点评:“所塑壶体并非是金钱豹之形,而是介于方圆之间的简单形体,但其上有色块的对比与调和,造型静中有动,直流前冲让人联想到豹头,向上弯曲的壶把让人联想到豹尾,非方非圆的壶体如同一只注视着猎物的金钱豹。但这种联想主要是由像豹皮色泽肌理的泥色引起的。”该壶为色块型形体,色彩的对比与调和、色块的错落有致,给人以变化、和谐的感受。这是一件颇见功力的现代紫砂陶艺作品。
本世纪初,葛军受影视界制作贺岁片的启发,开始对传统的“生肖壶”作出思考,认为生肖壶的文章要做在卖点即创意上,创意决定作品的形式,只有形式才能同受众的直觉发生关系,一切表现内容都是被形式化了的内容。表现形式中不可或缺的是联想元素,因为联想能产生美、发现美。他的第二把贺岁壶即2004年的“灵猴献瑞”,该壶以桃子为形体,气韵生动,富态大气,十分养眼。壶盖为桃嘴的变形,在壶盖的性相中隐现猴趣,观者会以此与从戏剧、影视、卡通上获得的视觉印象相比照,并引起对机敏和诙谐的联想,成为该壶区别于同类作品的一大卖点。
我国赠送给美国前总统乔治·布什先生八十寿辰的“贺寿壶”也是葛军设计的,该壶同样以变形的桃嘴作为壶盖,但在具体运用上另有巧妙之处。贺寿壶保持了桃形的完整,那桃嘴的指向及其令人无比惬意的风韵,传达出一个美好的祝愿:寿比苍穹。我想,老布什至少会做出如是的寓意判断,从而获得联想的快乐。围绕“老寿星”展开的80个写法不一的“寿”字有如夜空繁星在不停地闪耀流动,与壶体极富张力的线条相互呼应,动静相宜,在全壶起到了统领景气的作用。作者努力将中国文化底蕴巧妙地融入现代设计语境,与现代设计语境的精神相吻合。在推出贺岁壶的同时,葛军创建了“陶人葛”品牌,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叫做“葛人陶”把姓放在前面?我想这就是设计或曰策划了,也可视为视觉化处理。
“下一件”的期待
按照葛军的观点,每一新品的设计过程都是一次期待,但作者的期待恰恰不等于受众的期待。作品的创意,须同受众的直觉保持一定的心理距离,距离太近是“俗手”,容易让人感到淡如水或曾相识,距离太远又使人难以理解和接受。他的作品新颖而不“前卫”、传统而又现代,造型、设色、装饰等设计要素既按具体题材量身定制,又有自己的个性化语言。贺岁壶重民俗味,多采用紫泥本色;纪念壶色彩艳丽、灿烂,呈现出一种时代之美、理想之美、喜庆之美,散发出与目标受众的情感、喜好和观念相适应的文化精神;纯艺术作品追求现代艺术的神韵和理想化的视觉效果,一个《金钱豹壶》就做出了7种款式。从某种角度上说,葛军在学术界和业内的美誉度正是从《金钱豹壶》开始的。对任何一个希冀成功的人来说,“打响第一炮”有多么重要!
“对我来讲,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件。”葛军又说,“做贺岁壶也有风险。”
从艺术劳动的视角看,这是出自肺腑的大实话。创作机遇谁都会珍惜,谁都会追求个体劳动的市场价值。问题在于你的设计能不能维系受众的情绪和市场的配合,能不能规避市场风险。看来最好的办法真的只有一条,即“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件”。《将军壶》为此作了最好的诠释,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表现性成分的扩大,被惊动的100位将军以一种全新的资质和文化身份及其文化符号方式,成为创意元素,赋予作品以情感的深沉和文化的厚重,其持久的市场关注度是很能说明问题的;二是原创性维权方式的创新,100位将军的签名成为不可复制的文化标识,因而出现在市场上的仿制品虽多,但至今无一有此标识。2008年,他运用在全国征集到的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的2008个“福”字,创作了《福》壶系列,其运作方式和规模脱胎于《将军壶》。从作品设计到全方位的策划,他在紫砂文化运作和市场开发上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历史性突破。如果说几年前葛军曾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的话,那么,在今天“葛军现象”已经成为业内人士的共识。
葛军的壶形陶艺设计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用视觉语言说话。作品的单纯性、整一性和时代性,是运用视觉语言形式体现出来的,从而形成了区别于传统的一个十分突出的美学特征,这也是由葛军热情爽朗的性格和艺术风格所决定了的。“寓丰富于单纯,由杂多见统一”是艺术创造的普遍规律。他从来反对纤细、矫作,反对“缠枝牡丹”。贺岁壶凝聚着葛军的情感、观念和心理。他来自北疆,接受高等教育和自主创业在南方,从总体风貌上看,他的作品显然是在浑厚浓重中糅合了简洁与典雅。也许受到江南地域文化的影响,近年来,他在设计中透出了几多淳朴和秀润。虽说“做贺岁壶也有风险”,但2008年他设计的系列文化酒瓶还是用上了十二生肖,将生肖文化、吉祥文化和酒文化融为一体。瓶体不见小桥流水人家,却能让受众自然感悟到这酒瓶来自江南,因为它透出太多的江南地域文化气息。加上独创的“釉下红方”的精美装饰工艺和人性化的设计细节,令人爱不释手。葛军的设计思想、设计水平已站到了一个新的更高的起点上。
葛军已经推出的6款贺岁壶全都拿到了国家级金奖。至此,他先后共获得20多项国家级金奖,在紫砂界成为金牌的最大赢家,在国内艺术界也属罕见。在这样的态势下,他坦言“风险”,显示出大家风范,十分难能可贵。作者过人的创造力、过人的胆识和过人的精力,将会每年给我们一个大惊喜。葛军有话:“我做第一款贺岁壶的时候就坚定要走12年,12年以后回过头来看看,作个总结。”而2008的系列文化酒瓶开启了另一个12年。这就是葛军,猎豹式的葛军!
“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件”,多么实在,多么自在,多么惬意,多么自信!这是激情燃烧的呐喊,这呐喊宣布的不是悔愧,也不是遗憾,它所宣示的是奋进,是挑战!他设计的不只是“金钱豹壶”、“贺岁壶”,不只是“陶人葛”,甚至也不只是“葛军现象”,而是他的成功,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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