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燎源：传统意味的现代解构者

许燎源——传统意味的现代解构者

Xu Liaoyuan—Modern Deconstructor of Tradition Significance

孔铮桢　Kong Zhengzhen

孔铮桢:景德镇陶瓷学院陶瓷美术学院

许燎源，影响中国的百位大家之一，作为“开创不锈钢铸造新时代”的装置艺术家，他的全球独家原创技术不锈钢薄壁浸润铸造法给雕塑造型带来了极限化的自由创作；中国现代极富盛名的设计师与艺术家之一，作为“激动不已”——许燎源原创概念家具展的创办者，他所设计的仅仅一个单把座椅便可高达100多万、影响中国酒业的50人之一，他曾在短时间内策划出水井坊“世纪典藏”、“金剑南”以及“舍得酒”三个名闻天下的品牌，造就价值28万的酒瓶传奇；第一位设计和建造个人设计博物馆的艺术家，以他命名的许燎源现代设计艺术博物馆藏匿在三圣花乡之畔……

在许燎源的身上汇聚着无数耀眼的光环，多得让人有些目眩神迷，因而人们在评价他的艺术作品时常常会发出梦呓般的呢喃，许燎源作品的神秘气息几乎适合于所有令人迷惑的词语，但当我们从艺术欣赏的狂躁中冷静下来以后却可以发现许燎源的另一面，深厚的传统文化是他的创作基础，而现代的审美则成为他的艺术表现手段，难得的赤子之心使许燎源在看似无心的玩乐游戏中将中国的传统意味进行了现代的解构，新与旧、中与洋、形式与内涵在许燎源的手下被完美地融合，并因其打散重组的方式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一、温顺平和的自然意趣

许燎源的作品总是让人难以判断他究竟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一方面，他在传统艺术的浸润下广泛地吸收营养；一方面，他又反叛传统，反对自然形态的简单摹写，摒弃一成不变的艺术模式。他构建起了一个崭新的艺术世界，他的很多作品中都不难看到一种由潜意识指引下而获得的情绪烙印。这种随心的、涂鸦式的笔墨自由使他的作品获得了如孩童般烂漫的表情。

在许燎源的水墨绘画中看不到传统形式的山水、花鸟、鱼虫，但其中密集交错的线条、自由抒发的心象、挥洒自由的墨戏、充满设计感的语言符号无不给人以自由、随意、不经营而又充满意味的感觉。这种看似本能的、无意识的创作方式亦正好映射出艺术作为人与生俱来的感受有着对自然、社会最直接的现实关照。正如许燎源曾经说过：“其实我本来就不是表现具象事物，而是重在通过色彩与线条呈现人的心灵状态和对生活的感受。”也就是说，对于许燎源而言，艺术已成为其情绪之表达，心境之体现，状态之呈现，潜意识之舞的具体呈现，这种不羁与创新的态度也成为“许氏语言”的标志所在。

图1

因而，许燎源的作品有一种魔力，这种力量强大到足以使你在现实社会中浸泡过久的疲惫心灵得到新生，但它却完全不强势，而是以一种缓慢柔和的方式一寸寸地浸润欣赏者的思想，比如他的家具作品，全部使用珍贵的原木材料，在设计中仅用简单的造型，或圆、或长、或方、或扁，每一个形态看上去都是那么不经意，但却又蕴含着设计者极为巧妙的构思和意匠。“游动的鱼”就是这么一件在温顺平和之间展现自然意趣的家具作品。（图1）流畅的线条彰显着艺术的律动感，深沉的色彩昭告着无欲无求的思想，中国传统艺术一直以来强调以神似取代形似，苏轼更有“作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之语。对中国传统文化深有感悟的许燎源对神似的把握可谓炉火纯青，一段段形似象牙的木料被安装在座椅的扶手和靠背处，首尾相连，当全套家具被集中展示之后，原本简单的形态忽然活动了起来，从右至左，简化的鱼儿你追我逐，跳跃欢快，不免给人以“鱼戏莲叶间”的妙想。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主张的这种以“不似”超越“似”的意境被许燎源用一种似乎完全不经意的温和态度生动地再现了出来，事实上，许燎源的成功就在于他完全不张扬的艺术态度和其作品中时刻流露出来的温柔总能给欣赏者最具感染力的艺术影响。正如儒家学说中倡导的君子之风，不以强势欺人，不以色彩炫目诱惑人，不以具象表现强迫人，所有的细节都体现出成功艺术家的恭顺温和，在充满玄迷的自然意趣引领下为人们展现谦谦君子风范。

任人思，任人想，我自得其乐。

二、率性而为的艺术态度

当艺术家还是学生时，每走一步都必环顾左右，以谨慎的态度关照别人的审美感受，但随着艺术经验日积月累，逐渐沉淀之后，他开始寻找自我的风格，寻求自立的艺术语言，以强大的感染力建造起自己的艺术王国。

在许燎源的艺术创作中便处处可见这种积淀后的情感爆发。许先生对中国艺术精神体悟很深，在他的国画作品中广泛地吸取了传统笔墨的精华，亦大胆地尝试着对旧有艺术模式去芜存精后的另类创造。他在创作中始终成幻觉状态，心灵冥想之下妙笔迭出，画作中蕴涵了东方的神秘美感与佛觉的静妙禅思，他将自己对天地时空和世间万象的感悟织入笔墨之中，并使之随着笔墨的变幻自由流淌，看似无序实则有理的点与线构造出佛家偈语般玄幻而迷离的墨韵，给人以幻象无形的怡然感觉，有道是：“心源织幻，妙造无形”。

在许燎源的画作中，（图2）没有具体的景象、物象、人像，只有飘逸灵动的线条、充满设计灵感的笔画和韵彩纷呈的墨点，它们密集交织、相互穿插，笔墨放肆却又井然有序，这种极具符号化特征的笔墨编织成了一组组看似随意却又饶有意味的画面，在激情流淌中带给人们以超越感观和理性的视觉享受。在他的作品中，汉字的形态随心变化，舒展而优美，自由的笔墨正是赤子童心的完美印证。

但是，如果以为许燎源是一味只知与个人心灵为伍的艺术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国内的酒类包装业里，许燎源属于大腕级人物。人们评价他做的壶瓶杯盒，无不认为它们完全是一件件雕塑艺术品。这种独特的审美感受当来自于许燎源率性洒脱、毫不做作的艺术观念，他提出的“新文物观”更是为人们打开了一扇新的艺术审美之门。所以他的作品不仅是盛酒的器皿，更是能够代表当代社会特征的未来文物。在他的想象里，几百几千年以后这些酒瓶被人们当作文物从地下挖掘出来，被放置于博物馆中，后人甚至可以根据这些酒壶来研究我们这个时代的经济状况和审美趣味。(www.xing528.com)

性格洒脱不羁的许燎源在毕业之后敏锐地发现了陶瓷与酒结合的契机。在他看来，酒是商品，是一种载体，它由酒水、酒瓶、外包装盒组成，可以将美术、创作、设计完全展现出来，成为商品附加值。就这样，从1993年到1998年许燎源便开始了酒类的设计创作。当时市场还没有什么审美要求和标准，人们的品牌意识还没有形成。1999年后，中国经济有了很大发展，许燎源也从中总结出一套成熟的市场理念和对包装设计独特的创作思路。而且，率真的许燎源也从不讳言艺术与商业之间的关系，在他的理解中，艺术与商业并不矛盾，文化精神注入使得美被带入到商业中，设计师有责任让商品更好地实现它的商业价值，提升附加值。商品外观很美，性价比又很高，就会获得商业的巨大成功。从手机到家具，从功能到形式，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美的商品。而且，许燎源做艺术品从来只做一件，但酒类作品却动辄是以几十万、上百万的数量在复制，通过设计，让美的东西深入到千家万户，把艺术品通过商品的介质传达出去，这也正是许燎源想要带给社会的“整体之美”。

图2

所以，许燎源把每一次设计都当作一次艺术创作。在设计方面包装艺术与品牌融合，一般都只追求创新，而他追求的是一种颠覆性原创。譬如2001年的“舍得”酒，无论品名还是品位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个品牌推出后，其“品酒感悟人生”的理念，让很多人深有感触，受到市场的热烈追捧。此外，“水井坊世纪典藏”酒由人头马公司直接通过网上购物以28600元成交，收藏至人头马公司酒博物馆。许燎源曾经不无自豪地说：“中国酒将不再是一流的品质、二流的包装、三流的价格。”

对于这么多脍炙人口的创作成果，率直且自信的许燎源从不担心自己以后的创作力，他说：“因为我的创作，五千年文明是个源泉，再加上不断去研究品牌战略，了解企业需求，每个企业的文化都是不同的，这对我来说就有刺激，有不同的创作欲望，每次都是一个挑战。颠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三、解构重组下的温故而知新

许燎源的工作室从前叫“禅意堂”，现在叫“朴素堂”，这无疑反映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领悟。但是，深受传统文化浸润的许燎源并没有拘泥于纯粹地复制传统和照搬传统，他在传统艺术的再现表达上有着十分强烈的个性主张。他提出的“新文物观”可以看做是他对设计师们应当肩负的历史责任和艺术理想的一种深刻理解。在他看来只有适当地颠覆传统才能够更好地继承传统，设计艺术才能有更为广阔的未来。

曾经有记者问过许燎源学习陶瓷艺术对以后的艺术设计之路有着怎样的影响，他谦恭地答道：“学陶瓷，等于学中国的文明史，从石器时代，陶器发明，一直到今天，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这段学习经历对于我来讲非常重要。只有对传统艺术了解越深厚，越会觉得民族文化的伟大，我去了法国，更觉得中国的东西了不起。”可以说，在许燎源后来的设计作品中，他确实做到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真实再现和充满幻想力的变革。他所尊崇的“七大美学观念”包括了“不均齐、少、繁复到极致的单纯、自然脱俗”这些中国的传统美学观念，他的作品构图重心总是偏于画面的一侧，构图险峻，立意跌宕起伏，而看似繁复的元素通过有序的排列居然能够给人一种澄净的心灵感悟，这正是中国禅宗数百年来所追求的纯净和脱俗的境界。

难能可贵的是，许燎源并不是一成不变地继承传统，在他看来，传统的继承必须建立在颠覆的基础之上，这似乎是一组矛盾的命题，但是在许燎源的完美解构下，传统与现代这两个看似完全对立的元素被顺利地融合到了一起。许燎源说过：“我们应该创造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特点的，代表这个时代的东西，从历史观来看，今天应该留下这个时代的痕迹。现在是全球化的潮流，如何既保留我们民族的东西，又具有当代感，就是把传统艺术当代化，这是要思考的问题。……我反传统是为了更好地继承传统。我也搞书法，比如，密不透风，疏可跑马，美学的灵魂我全部遵循了，但在形式上观念上我又颠覆。……所以我是意识流的书法，只有宣纸、笔墨、印章，材质不变，但我的形式、表达内容完全变了。这跟我整个的创作思路也是一脉相承，我的研究课题就是怎么让传统艺术和现代生活发生关系。我的书法作品特别适合在最豪华的空间挂，有很多山水、荷花、梅花，挂到现代空间里，它不协调。我的书法是没有汉字的，感觉像狂草，我把笔墨情趣注入到一个作品中，把设计观念也带进去了，这是传统水墨艺术所不具备的。我认为艺术最大的动力就是要原创，我要创作出一种新的语法，学齐白石，学得再像也没得用。我的语言出现以后，就是我的创造了。”

所以，细细品味许燎源的作品总会给人以新的发现，说他是传统的人，但却看不到那些古板的艺术论调，说他是新派的人，但却总能找到传统的艺术符号，只能说，许燎源是传统与现代的矛盾集合体，在他的作品中体现着现代审美观下的传统文化解析，他似乎想要以尽可能平实的语言为我们解释中国的传统文化，他成功了，因为我们在他的作品中懂得了如何温故而知新，也理解了古人“文质彬彬”的风格典范。

许燎源的雕塑作品宏伟大气，变形的汉印被镂刻上富有音乐动感的异型汉字，在似是而非之间闪烁着作者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独特见解，“神似而形不似”这一传统艺术的精髓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聚光灯下，欣赏者们也随着视角的变化一次又一次地体味着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艺术语言解构重组之后的奇特意趣。在另一件以汉字为基本构成元素的雕塑作品中，（图3）所有的汉字被模拟成铅字印刷中所使用的字块体量，上百个字块又被紧密地置于一个宽大的不规则线框中，文章元素看似凌乱的凹凸起伏中吟唱着低沉而缓慢的乐章，光影的交错变幻使观者不自觉地融入到对古代文化的反思与回味中，每一眼都会带来新的感悟，每一个角度变化都会带来新的视觉冲击，每一次回首都会对传统文化的现代式解构产生更深刻的理解。

对于许燎源而言，中国的传统是可变革的，是可发展的，是兼容性极强的，正如佛教进入中国之后也能够慢慢地被演化为极具本土特色的“禅宗”，当西风东进时，如何将西方艺术和文化中的精华吸收过来进行中国式的改良，使之成为一种新的中国传统，这大抵是许燎源试图通过他的艺术设计作品传达给我们的一种思想。

图3

日月昭昭，其必将历久而弥新。

结语

现代设计是现代经济的有机组成，现代设计发达与否，直接关系到现代经济与市场表现。在欧美发达国家，设计也经历了与经济发展相适应多种设计风格历程，它反映了一个国家政治与经济、文化的当时状况。可以说，设计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息息相关。从历代出土的文物中，反观其历史状貌，这一切造物活动，无不是从设计开始，并表达创造者的生活理想，同时它也自然地完成了记录一个国家发展历程。中国从改革开放至今，也经历了一个由粗放到成体系的成长历程，而许燎源正是这样一位设计界的“时代英雄”，他在天赋的指引下，运用各种崭新的艺术元素，为观者描绘出一个似乎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世界。在艺术神迹的感召下，他在传统与现代之中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而这个点正是许多现当代艺术所缺乏或不善于表达的。在传统文化日益缺失的今天，许燎源以他的赤子之心为古人的智慧和理念赋予了新的生命。

许燎源简介：

1963年4月30日生，1983年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现任成都许燎源现代设计艺术博物馆馆长，个人及作品入选文化部编著的中国经典艺术大型专辑《影响中国的100位艺术大家》，广东人民出版社《影响中国酒业50人》，《当代中国酒界人物志》以及外交部编著的中国艺术大型专辑《新中国国礼艺术大师》。其作品被中国国家博物馆、北京故宫博物院、法国人头马博物馆、美国前总统布什、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等单位和名人收藏。举办个展“形上形下——许燎源水墨艺术展”，“个人的宇宙——许燎源油画艺术展”，“现代图语——许燎源现代包装设计艺术展“，“发现未知——许燎源概念设计展”，“心象无疆——许燎源现代雕塑展”，“激动不已——许燎源概念家具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