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变迁,当下的中国作为世界经济增长最快、影响力显著的第二大经济体,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设计和参与中,应体现更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自2008年下半年起,中国显著加快了重构国际金融战略的步伐,由近及远地采取了人民币国际化、区域货币合作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这三个层次的战略措施。其中,积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成为中国独立可控性最强、最为主动的战略选择。[16]事实上,人民币国际化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推进多元国际货币格局具有重要作用。
(一)化解国际货币供求失衡风险的不对称
人民币国际化不仅对中国有利,而且也将有利于协调储备货币的供求矛盾,促进国际货币体系稳定。因为,中国本身就是全球失衡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储备货币的重要需求方。人民币的国际化,为新兴市场国家提供了新的储备货币供给,也势必会减少中国自身的储备货币需求。从自身来看,中国正在经历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即从以出口导向、积累外汇储备的模式转变为扩大内需,内涵发展的模式,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上述转变。从国际角度来看,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之间的储备货币供求关系处于一种危险的不对称状态,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化解这种危险的不对称性。
(二)增强了国际货币供给约束与政策约束
在一个相互竞争、相互抗衡的多元国际货币结构下,国际货币之间的竞争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对货币发行国形成约束与制约,从而促使国际货币各发行国实行稳健的、更加负责的国际货币政策,有利于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欧元的发行被誉为20世纪国际货币体系的重大历史变革之一,欧元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使其一诞生就成为仅次于美元的国际货币。在1999年至2009年间,美元资产占全球外汇储备比重从17.9%上升为27.3%;同期美元的占比却由71.0%下降为61.5%,欧元在一定程度上对美元形成了竞争,对美国的美元供给政策也构成了约束。反之,美元强大的国际地位也在时刻提醒欧盟,如果不能保证欧元发行的稳定和质量,欧元随时也有被抛弃的可能。同理,人民币国际化不仅增加了国际货币的币种和供给,也使国际货币的竞争多元化,更增强了国际货币供给的约束力。表7.3是李稻葵和刘霖林在2008年模拟三种情景对2020年国际储备货币结构的预测。
表7.3 对2020年国际储备中币种结构的预测(%)
注:情景一:中国GDP前4年增速为9%,后续11年增速为8%。人民币汇率前4年平均升值幅度为3%,后续11年平均升值幅度为1%。贸易顺差占GDP比重在2020年为1%。情景二:人民币汇率后续11年不变,贸易顺差占GDP比重在2020年为4%,其他同情景一。情景三:中国GDP后续11年增速为5%,其他同情景二。资料来源:李稻葵等:《国际货币体系新架构:后金融危机时代的研究》,《金融研究》2010年第2期。(www.xing528.com)
从表7.3的预测来看,在2020年,若中国经济保持较快增长,且人民币平稳升值的情况下,人民币在全球储备货币中占比达21.45%,与美元和欧元比肩;若人民币汇率保持不变,贸易顺差扩大,人民币在全球储备货币中占比降为17.54%,美元略占优势,欧元次之;若中国放缓经济增速,人民币也不升值,贸易顺差加大,则人民币在全球储备货币占比下滑为15.15%,落后美元、欧元,与日元、英镑同为第二序列。可见,无论哪种情景,人民币国际化后,分解了全球对单一储备资产的依赖,促进了多元国际货币体系的形成和稳定。
(三)促进新兴市场国家利益的公平体现
国家间经济竞争力强弱的最高表现就是货币竞争力,经济上崛起的国家总会试图提高本国货币的竞争力。现行国际货币体系并没有充分体现新兴市场国家快速发展对世界经济格局造成的影响,人民币国际化在某种程度上能弥补这一缺陷。以金砖四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在改革国际货币体系方面有着很多共同的诉求,人民币国际化则能大大提高中国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中的话语权与影响力,从而使新兴市场国家的利益在新国际货币体系中公平体现。
过去二十多年,随着经济、金融全球化发展的深入,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形成了实体经济(外贸)、金融发展上的某种分工。新兴市场国家外贸发展快,但发达国家在跨境投融资领域的主导地位加强。新兴市场化国家为防范风险,被动积累了超额的外汇储备。金砖四国的外汇储备几乎占全球的一半(表7.4)。大量外汇储备的积累和投资,使金砖四国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紧密相连,人民币国际化便是最可行的提升金融地位的机遇。虽然艾肯格林、弗兰克尔等认为,中国不发达的金融市场,决定了人民币在亚洲发挥国际货币的作用可能需要几十年,在全世界称雄则更为遥远,但这不意味着中国不应当,也不能作出努力来逐步摆脱现在单一美元货币强权的控制。
表7.4 金砖四国外汇储备全球占比(%)
资料来源:IMF,International Financial Stat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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