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大学体制：孕育与变革

027　教会孕育大学体制

人类发展的过程中，有知识的技术进步，也有文化的传承，从而延续着丰富多彩的人类文明。教育在文化传承方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罗马帝国的教育体系是受到了斯多葛主义的影响而建立起来的。斯多葛主义是古希腊哲学家芝诺约于公元前305年左右创立的哲学流派。这个学派的名字斯多葛（Stoa）这个词汇来源于Stoapoikile（屋顶的柱廊），据说当时他们常在此种建筑下讲学聚会。斯多葛学派把哲学划分为逻辑学、物理学和伦理学。它一般主张：理性能提供“共同概念”，使人人具有共同的经验，从而以形成知识、真理的标准。自古希腊起，到中世纪，曾发扬斯多葛学派的学者不乏其人，包括罗马哲学家塞内卡、西塞罗等，甚至有几位罗马皇帝亦为斯多葛主义的信徒。正是在这样理念的影响下，罗马帝国的教育体制分为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

查理曼大帝

蛮族大入侵不仅破坏了罗马帝国的行政管理体系，原先兴盛的文法学校、修辞学院等世俗教育机构都被摧毁，文化教育成为荒漠，早期中世纪西欧的知识水平也在不断倒退。修道院成了文化教育和延续古典文化的主要机构。基督教会虽然保留古典文化的火种，但是在500—800年间，教会对蛮族进行文明教化的工作主要限于灌输基督教信仰和道德方面的训练，并未将世俗之事列入它的教育范围之内。到了“加洛林王朝的文艺复兴”时期，查理曼大帝才查理曼大帝开始鼓励教会扩大教育内容的范围，从此以后，修道院、主教教堂和教区教会所设立的学校才开始承担起一般知识的教育职责。

布鲁诺

哥白尼

从12世纪起，西欧城市的兴起刺激了对世俗实用人才的需要，经由西西里、西班牙传入的伊斯兰阿拉伯文明所保存的希腊罗马文化典籍，促使西欧的学术文化渐趋活跃，而权势鼎盛的罗马教廷也要针对世俗社会的巨大变动，加强神学研究和对学术文化的控制。工商业的发展、城市的兴起、十字军东征、经院哲学的出现等因素，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大学的产生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原有封闭式的、以基督教神学为教学轴心内容的教会学校体制被突破，西欧的城市纷纷建立起了世俗性的大学。

“大学”一词源于拉丁文Universitas，本义是指会社、社团、协会、行会。中世纪西欧兴建的大学，实际上是教师和学生仿照当时的城市行会，本着教育的目的和保护自身的利益而建立的教学同业公会。然而，作为一种教育体制的创新，它又不同于传统教会学校。

首先，它是一种学者的行会。世纪大学最早出现在12世纪的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它们是中世纪大学的原型，并代表了中世纪大学组织的两种形式。位于意大利北部的博洛尼亚大学最初是教师型大学，但不久发展成为学生型大学。它主要是由该城从事法律研究的学生组成的，以保护他们在城市里的利益。经过一个多世纪，博洛尼亚大学建立了最为彻底的和最具创新性的学生型大学制度。博洛尼亚大学成为南欧许多大学的原型，这些大学主要或部分由学生管理。这是以学生为主体的大学。巴黎大学则是以教师为主体的行会。大学的管理由教师行会负责，学生相当于商业领域中的学徒。中世纪晚期的一些大学发展成为混合型的机构，介于巴黎大学和博洛尼亚大学这两种模式之间。到16世纪，欧洲的大学类型形形色色，但不管怎样，这些大学主要是受巴黎大学和博洛尼亚大学原型的影响而形成的。

巴黎大学

博洛尼亚大学(www.xing528.com)

其次，这些大学主要有法学、医学、神学以及后来被统称为文科等学科。课程相当贫乏，主要从事脱离社会现实的纯理论研究，与社会发展无直接联系。

再次，大学与宗教关系密切。当时僧侣是社会上有学问的人士，不少大学由宗教学校、修道院发展而来，神学在教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教学内容充斥了经院哲学，主要为神学和教义寻找依据，为宗教作宣传，神学院高于其他学院。培养神职人员是大学的重要职责。它的任务是保存和传递现有文化，而非创造文化。

最后，大学享有一定的自治权。作为独立于社会之外的团体，它有权管理自己的内部事务，包括选举校长，安排课程，聘请教师等，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这种自主权是经过不断的斗争，由教皇、国王、诸侯及城市当局授予的，包括内部自治权、独立审判权、免除赋税及兵役权、学位授予权及到各地任教权、自由讲演、罢教及迁校权利等等。

1158年，弗雷德利克一世发布旨谕，规定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可以自由通行，不受阻碍，甚至大学的信使也享有同样权利。又规定大学教授有裁判权，凡外人与大学生发生诉讼时，均由大学审理，结果外人一定败诉。1219年，教皇奥诺里奥确认博洛尼亚副主教拥有授予学生学位的权力；学生有权到其他地区组织学校，教师可以到其他城市任教。1230年，博洛尼亚城市当局承认外地学生享有本城居民同等权利，以换取学生保证不迁校的承诺。在这之前的1222年，部分博洛尼亚的学生迁到帕多瓦，创办了帕多瓦大学。在巴黎，主教曾直接掌管学校事务，1215年，教皇特使为巴黎大学制定了第一个章程，取消圣母院主事对巴黎大学的控制权。1229—1231年的大罢课，迫使教皇出面调停并颁发新的章程，使巴黎大学最终从主教的控制中解脱出来，并拥有结盟权和罢课权，具有授予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的专一权等。随后国王圣路易确认巴黎大学具有法人资格，巴黎大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团体正式成立。在海德堡，当大学于1385年创办时，罗伯特一世许可大学师生免除各种义务或捐税，甚至这些特权有时还扩及到与大学有关的人员，如大学敲钟人、书商、书册装订工、羊皮纸工等。

关于大学是如何在斗争中获得种种特权的，学者雅克·勒戈夫说：“首先靠他们的团结和坚定，同时他们威胁要采用并真的采用了罢课和分离出去的危险武器。此外还有一点，大学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同盟者──罗马教廷。”

由于教会的保护，中世纪的全盛时期（12世纪至13世纪），在意大利、法国和英国的几乎每一座较大的城市里都建立了大学，其中法国的巴黎大学和英国的牛津大学成为全欧洲最著名的大学。

宗教改革的先驱马丁·路德

中世纪大学学生在阅读和学习

尽管欧洲的大学最初是从教会的母体中产生的，但是它后来却成为孕育、传播新思想的温床。当初罗马教廷和托钵僧团扶持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们相信推广教育是对抗异端的有力手段。然而到了13世纪以后，欧洲几乎所有的异端思想都是在大学中茁壮成长的。无论是彼特拉克、伊拉斯谟等人文主义者，威克里夫、胡斯、马丁·路德等宗教改革家，还是哥白尼、布鲁诺、塞尔维特等具有新思想的科学家，都是从欧洲的大学中吸取最初的精神养料的，有些人甚至把大学当做反对教会的坚固堡垒。随着民族国家的崛起，法兰西、英格兰的王室政府也利用大学作为与罗马教廷相抗衡的重要工具，从大学教授那里获取反对教会干预的法律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