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图说基督教文化的盛衰

025　褒贬不一 的中世纪

中世纪（约476—1453），亦称中古时代，是欧洲历史上的一个时代（主要是西欧），由西罗马帝国灭亡开始计算，直到东罗马帝国灭亡，民族国家抬头的时期为止。但是也有人认为中古时代是由约476—1492年，而在1492年，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更有人认为中古时代是由395年开始的，在395年，罗马帝国分裂成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

“中世纪”一词是从15世纪后期的人文主义者开始使用的。这个时期的欧洲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权来统治。封建割据带来频繁的战争，造成科技和生产力发展停滞，人民生活在毫无希望的痛苦中，所以中世纪或者中世纪早期在欧美普遍称作“黑暗时代”，传统上认为这是欧洲文明史上发展比较缓慢的时期。

另一种观点认为，一直到公元9世纪，绝大多数的学者都按照圣奥古斯丁的观点，认为人类是处于历史的第六个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即《圣经》在“启示录”里预言的“末日”，故而有黑暗之意；一个被历史学家普遍接受的说法是，“中世纪黑暗时代”这个词，是由14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人文主义学者彼特拉克所发明的。他周游欧洲，重新发掘和出版经典的希腊和拉丁文著作，志在重新恢复原先罗马古典拉丁语、艺术及文化，对自公元410年罗马沦陷以来的变化与所发生的，认为不值得研究。人文主义者看历史并不按奥古斯丁的宗教术语，而是按社会（学）的术语，即通过古典文化、文学和艺术来看待历史；所以人文主义者把这900年古典文化上发展的停滞时期称为“黑暗时代”。

彼特拉克把欧洲历史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古罗马与古希腊时期；二是“黑暗时期”。人文主义者们也相信，总有一天罗马帝国会再次兴起，重新恢复古典文化的纯洁性。14世纪末与15世纪初，人文主义者们认为一个现代时期已经开始了，所以从逻辑上来讲，一个“中世纪”已经形成了。因此历史学家们对“黑暗时代”和“中世纪”也多持负面观点。在16世纪与17世纪时，基督教新教徒的宗教改革中，新教徒们也把罗马天主教会的腐败写进这段历史中。针对新教徒的指责，天主教的改革者们也给出了一幅与“黑暗的时期”相反的图画：一个社会与宗教和谐的时期，一点也不黑暗。而对“黑暗时期”许多现代的负面观念则是来自于17、18世纪启蒙运动中的康德和伏尔泰的作品中。

欧洲中世纪地图

锡耶纳是意大利最完美的中世纪城镇

19世纪初，浪漫主义运动转变了这种对“黑暗的时期”一边倒的负面趋势。它给出了一幅祥和的图画：社会和环境的和谐，扎根于大自然的生活；同时也回应启蒙运动中的理性主义以理性完全超越感性的做法，以及由正在兴起的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环境破坏与污染。浪漫主义者对待“黑暗时期”的观点，仍可以在今天的一些庆祝那个时期文化活动与节日中，通过所展示出来的风俗与发生的历史事件中看到。

浪漫主义运动后的19世纪下半叶，考古学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许多不为以前的学者所知的历史文献与文物被挖掘和整理出来。而1939年发现的公元625年左右的萨顿骺宝窟，及著名中世纪研究学者查理·H.哈斯金的研究，使得“黑暗时期”看上去不再是一个合适的词汇。20世纪中叶以后，在英语国家中的专业学者文献里，“黑暗时期”这个词渐渐地消失。查理哈斯金写道：“历史的连续性排除了中世纪与文艺复兴这两个紧接着的历史时期之间有巨大差别的可能性，现代研究表明，中世纪不是曾经被认为的那么黑，也不是那么停滞；文艺复兴不是那么亮丽，也不是那么突然。意大利文艺复兴之前，有一个类似的运动，即便它不是那么广传。”

中世纪的荷兰景观

所以，原来的“中世纪黑暗时期”现被改为专指公元410年（或455年）到公元754年（或800年）这段欧洲历史。

中世纪真的黑暗吗？有学者认为，中世纪的野蛮形象其实是17世纪晚期的科学家和思想家为了同“蒙昧的世纪”划清界限，竭力在人们心目中营造出来的。真实的欧洲中世纪，其实是罗马帝国在5世纪解体后，经过极其困难的阶段后，发展出的一个新的文明。

在12世纪和13世纪，国际贸易的滔滔洪水席卷了整个西欧大地，就像4000年前的尼罗河水激荡着冲过古埃及的山谷。它留下肥沃的土壤，滋生出前所未有的繁荣和财富。繁荣意味着劳碌后的闲暇，而闲暇使得男人与女人们有机会购买手稿、阅读书籍，培养对文学、艺术、音乐的情趣。

中世纪的文学作品相当丰富，各种人物和神话激发了当时人们的想象力，关于亚历山大大帝的宏大史诗，《玫瑰浪漫史》、《伯莎大脚》等不一而足。从流传至今的中世纪文学中可以看到，贯穿作品的基调并非全是哀伤与恐惧，更多的则是欢乐。

《威尼斯的繁华》(www.xing528.com)

纵横的河道上船只云集，穿梭不停，雄伟的建筑表明了这个城市不容忽视的实力。中世纪活跃的跨地区贸易活动成就了威尼斯的中心地位，使这个意大利港口城市成为繁忙、兴旺、活力和财富的象征。

《玛丽·美第奇摄政》鲁本斯（法国）

美第奇家族的财富为他们带来了荣耀和权势。通过和法国王室的联姻，该家族最终出现了一位掌握一个国家大权的人物，她就是玛丽·美第奇。图为1610年玛丽的丈夫亨利四世被疯子刺死后，着丧服的玛丽王后正从拟人化的法国手中接过象征统治权的宝球。画面的左角，死去的亨利正被天使带往天堂，此时他们的儿子路易十三刚9岁。玛丽王太后是一位强悍的统治者，她后来与自己的儿子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在中世纪，音乐由于基督教而取得了不寻常的发展。从旧约全书和新约全书中可知道基督教远自犹太王国时期，就是最重视音乐的宗教。最初印刷乐谱，就是为了用于教会作弥撒的。那些修道士制定了音乐的体制并对乐谱加以研究，而且也正是教会音乐，开创了复调音乐的形式并完成了对位法。从音乐的全部理论到记谱法，以至合唱、合奏，多半都是中世纪的遗产。如果没有基督教，就不能想象中世纪的音乐，而今日的欧洲音乐也将会成为完全另一种面貌。

中世纪还创造了至今为我们所尊敬的大学体系。中世纪的大学是欧洲重新获得和了解古代希腊罗马的哲学和科学知识的重要媒介，并且为学者们从事学术活动提供了各方面的保障，成为当时学者活动的舞台。例如，13世纪的牛津大学就是当时欧洲的科学中心，西方近现代的科学在那里开始萌芽。牛津大学的第一任校长格罗斯太斯特和他的学生培根将柏拉图对数学的强调和亚里士多德对实验观察的强调结合起来，奠定了现代科学兴起的基础，他们自己也成为现代科学的先驱。此外，但丁、薄伽丘、哥白尼、伽利略、弗朗西斯·培根、牛顿等人的思想，也都是在大学的土壤中产生的。

中世纪的贸易在中世纪意大利半岛的诸多城市率先兴盛起来，取得了重要的地位。在这些城市中，最著名的当属水城威尼斯。由于该地四面环海，人们便开始从事食盐生产。食盐在中世纪是十分紧缺的商品，价格一直昂贵。几百年来，威尼斯一直垄断着这种不可或缺的餐桌调味品，利用这种垄断地位，威尼斯大大增强了其城市的竞争力。到公元14世纪末，威尼斯的人口增长到20万，成为中世纪欧洲最大的城市和贸易中心之一。

中世纪的另一个贸易中心是佛罗伦萨。佛罗伦萨人试图以雅典人为榜样，无论贵族、教士、行会成员，统统热情洋溢地参加到城市事务的讨论之中。这导致了永无休止的骚乱。在佛罗伦萨，人们总是分属不同的政治流派，各个党派激烈相斗。一旦某党派在议会中取得胜利，他们便放逐自己的竞争对手，将其财产充公。经过几个世纪的有组织的暴民统治之后，不可避免的情形发生了。一个权倾一时的家族成为了佛罗伦萨的主宰者，并按古代雅典的“专制暴君”方式，治理着这座城市及附近的乡村地区。这个家族被称为美第奇家族，其祖辈最初是外科医生（在拉丁语中，“美第奇”就是医生的意思，这个家族也以此得名），后来成为了银行家。他们的银行和当铺遍布所有重要的商贸中心城市。直至今天，你还能在美国当铺的招牌上看到三个金球，它就是势力强大的美第奇家族族徽上的图案。这个家族不仅是佛罗伦萨的统治者，而且还和王室联姻，将女儿嫁给法国国王。他们死后所住的陵墓，其奢华气派足以配得上恺撒大帝。

中世纪是一个进步异常缓慢的时代。身居高位的当权者们相信，“进步”是一个用心险恶的无知的发明，当然不应该受鼓励。并且，由于他们正好占据掌权的位置，他们很容易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顺从的农奴和目不识丁的骑士身上。不时地，各个地方都有一些勇敢者站出来，冒险闯进科学的禁区。不过他们的命运往往很悲惨，能够保住性命或者免去20年的牢狱之灾，便是相当幸运的了。

在科学技术方面，中世纪也不是毫无建树，它的成果大大超越了罗马和希腊。亚里士多德为罗马教会的神学理论提供框架的同时，他的物理学观点正在巴黎大学遭到批判。库萨的尼古拉斯主教在数学、天文学、地理学方面成绩斐然。他不仅在数学上提出了无穷小的概念，绘制了第一张中欧地图，在天文学上他还首先提出了宇宙连绵不断的概念。

中世纪的贸易中心

欧洲中世纪城堡周围的市场

在中世纪即将结束的时候，人们手中掌握着各种工具。各种类型的测量和绘图工具、罗盘、星盘以及水手指路用的海图、火枪和火炮的出现改变了战争和武器的含义。水磨则是典型的中世纪工具。第一座精密的机械钟诞生于13世纪后三分之一的时间。中世纪的技术人员（通常是教士）掌握了大量的建筑、开矿、制造经验并形成了新的传统。中世纪的发明还包括机械锯，带有落锤的锻炉，具有固定板和活门的箱，窗用玻璃和玻璃窗，油灯罩，蜡烛和极细的烛蕊，手推车，远视眼用的眼镜，运河上的水闸，火药以及有摆的落地大座钟，等等。机械的发明以印刷机和火药武器的使用达到了顶点。

在中世纪，水力的应用促进了许多改进，尤其是为炼铁炉使用的风箱提供了动力，从而可以熔铁、铸铁。航海业也得到了发展，舰船造得更大，可以维持更长时间的连续航行。及至12世纪，粮食生产和人口在欧洲都有了显著的增长。随着生产率和人口的增长，工业、工匠的技艺、商业贸易以及中心城市都发展起来了。中世纪早期的发明以及工业技术的改进，改变了欧洲社会的面貌，使它变得有生机起来。然而人们并没有认识到这些发明的重要意义，那些抄写久已失传的亚里士多德著作的人们受到了社会的尊敬，而那些改变了中世纪面貌的技术发明家却名不见经传。他们可以比做一个巨大蚁穴的成员，每个小小的个体只是这个伟大事业的一小部分，但是不能指望他们每个个体都会对这个伟大事业有所理解。

中世纪和在它之前以及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一样存在着许多的迷信，但是他们并不比我们更愚蠢。尽管中世纪同样有着各种各样在我们今天看来不合理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由于中世纪的种种努力，才使我们完整地接触到久已消散的罗马和希腊的文明之光，同样我们这个时代的许多伟大的成就，也来自于那并不黑暗的中世纪为我们奠定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