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SH VIEW FACING ART AND SCIENCE
文_侯瀚如
梁绍基是中国当代艺术领域最为特立独行、难以捉摸、甚至古怪的人物之一。他以非凡的热忱与痴迷投入到与那些非凡的搭档——蚕的工作中已达三十年。
如我们所知,自2000年以来,中国当代艺术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大张旗鼓,以全国性和国际性成了推动全球艺术世界的主动力。整个过程极其活跃甚至具有爆炸性,并制造了大量焦点与声音。然而,作为一个自80年代中期便开始他事业的老练艺术家,梁绍基远离了上海、杭州这样喧嚣且高度全球化的中心城市,选择去一个偏远城镇居住。他更关注人与蚕之间的深层联系,并扩展到艺术与自然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他选择了耕种自己的私人领域,如晨露般清新、碧空般透彻、满月时分光影嬉闹般神秘,那些移动缓慢却带节奏优美的小生命创造了自然界的神奇之物——蚕丝。梁绍基深信自然造化与人类想象力可以融会并交流,他的想象力深深地扎根于中国的文化和宇宙观里,并将之转化到当代的创造形式和表达里。在他的世界中,梁绍基将和睦视为进入永恒领域的关键,并将之渲染得生生不息、与时俱进。换言之,他的作品启示着某些重大意义——生活的、我们与自然关系的、那些被忽略的,以及被主流和狭隘现代性所排斥的。
在80年代末中国最具实验性的工作室——Maryn Varbanov当代壁挂工作室(浙江美术学院,现改名为中国美术学院,杭州),梁绍基的创作包含了极具实验形式的装置和行为,并使用了诸如竹子和羊毛这样的传统材料制作作品以求达到现代与传统的结合。他这个时期的作品主要与中国经典文学有关,如《孙子兵法》和《易经》。很快他将注意力转到了人与自然的直接联系上,从90年代初开始,他便开始持续地发展那独特的“自然系列”。一方面,“自然系列”持续而详尽地表现了自然造化精挑细选的“原始”元素——竹子、蚕丝、蚕、水和云——另一方面,也扩展了他的艺术形式,包括雕塑、装置、行为和多媒体,并诉诸中国和西方哲学,例如禅宗、佛教和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www.xing528.com)
为了追求人与自然关系中最终的和谐,梁绍基在思考与艺术实践上从未拘泥于传统。他积极地融会现代性与当代性——特别是对变化、短暂性和不可预知性这些自然本质的强调——就像发生在任何静态空间内的破裂。在对“自然系列”的介绍中,他表示在对“原始元素”探索的过程中,使他的作品得以超越艺术创作的传统定位,并作为一个艺术与科学、与生物学和生物社会学、与艺术表达的多样性和宇宙本身之间的一个接口进行运作。
远离了被惊人的城市化渗透后的中国,梁绍基坚持尽可能地接近自然。然而,他同样拒绝成为在技术和文化意义上变化的世界中,一个自我流放、封闭的局外人。相反,他采取更新的技术来实现他的艺术视觉:他一直在和科学家合作,制造适合的蚕丝纤维使之能够形成任何虚构的外表和结构。不同于常见的科学实验,梁绍基作品多样化的艺术形式受到想象力和诗性的驱使,体现出生或本体论的意义。这是关于生存的真正含义:在生与死之间、忍耐与命运之间、快乐与痛苦之间……持续不断的交涉与争斗。通过将自然元素扩展至与人体的结合,作为他行为和装置的重要一部分,梁绍基让我们见识了充满矛盾的当代世界中最激进状态下的生存体验——强大的支配权,自然、人类与社会,始终被弱者以及更脆弱却恒变的力量挑战并击败,就如同生命本身。这便是生态学真正的意义。
梁绍基最终想用艺术创造一个生态美学的新形势。他说:“我的艺术是基于对生态、生命、生态环境和当代生态美学的关注、强调自然和人之间的互动,还有艺术制作和生物学思考过程里的时空变化……”(梁绍基艺术札记)。如今,我们十分关注这个星球的危机。梁绍基的作品提醒我们,接受挑战、解决危机不仅仅是依靠科学,相反,我们应该开始反省自我感知与自然本体的关系,也就是我们的美学。美的范畴正是找到对待自然与环境恰当方式的出发点。
自然系列-烛 可变尺寸 蚕丝、竹 蜡 2003
听蚕/自然系列 No.98 声音装置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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