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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扬州昆曲人物评传》-李渔家班初登场

时间:2024-09-0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李渔建家班以后,先是“秘之门内”,“岁时伏腊,月夕花晨”,以及李渔夫妇和儿女辈生日,方演出一番。此为李渔家班女戏演出之最早记载。最先登场的是余怀的家班,夜宵之后,方是李渔家班的《凰求凤》登场。余怀、尤侗、宋淡仙等人,对李渔家班的演技赞不绝口,而乔姬、王姬的年轻貌美,更使得他们对李渔的艳福极为钦羡。

《烟花三月:扬州昆曲人物评传》-李渔家班初登场

三、家班演出

《一家言》卷二有《乔复生、王再来二姬合传》一文,述李渔家班的组成经过较为详备。

康熙五年(1666)夏末,李渔应陕西巡抚贾汉复、甘肃巡抚刘斗、提督张勇之邀,从北京远游陕西。在山西平阳(今山西临汾),有几位朋友为他洗尘,并请他在席间观看《凰求凤》的演出。这使他大为惊异,脱稿方几月,竟传到离京三千里之外的地方。这时,平阳知府程质夫购买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送给李渔,是为乔姬,初呼“晋姐”。当地伶工奏问世不久之《凰求凤》,这位从未迈出过山西一步的姑娘,仅仅听了一遍竟然能一字不落地哼出其中的唱段。李渔大喜,立即聘请当地旧肃王府一苏州老曲工教她习曲,进步神速,有如天授。这个新纳的乔姬(1655—1673),生前无名,死后李渔冀其“复生”,故名乔复生。她是李渔家班的台柱,工正旦,偶尔也串生脚。聪慧过人,学戏神速,略经指点,即心领神会。李渔说她,不论新戏旧剧,“微授以意,不数言而辄了。朝脱稿,暮登场,其舞态歌容,能使当时神情,活现氍毹之上”。乔姬擅演《琵琶记·剪发、寻夫》、《明珠记·煎茶》等。

康熙六年丁未(1667),李渔到了兰州,甘肃巡抚刘斗为首的各级官员,也仿效平阳知府程质夫的做法,集资购买了几位漂亮的女孩,让李渔挑选。内有一王姓者,年十三(比乔姬小一岁),善歌,遂随乔姬学戏。王姬(1656—1674)生前亦无名,归李渔后,因其是甘肃兰州人,李渔以“兰姐”呼之。王姬的到来,使得李渔心目中的家班雏形初具:乔姬温柔俊俏,适宜扮演旦脚;王姬俊美刚烈,适于扮演小生。二人配合默契,技艺相匹。惜早逝,俱享年十九岁。死后,李渔冀其“再生”,乃以“再来”名之,并为之著《乔复生王再来二姬合传》。我们从《合传》中可以看出:“在兰州纳姬不止‘再来’一人,而‘再来’其翘楚。”

甘肃甘泉是李渔此行的终点,从甘肃回到西安以后,由潼关向南,经汉中从河南郑州、开封于年底到达徐州。沿途不断停下来休息,以加强对乔姬和王姬演唱昆曲的训练。在河防同知纪子湘的极力挽留下,李渔一行在徐州度过了康熙七年(1668)的新年。也正是在徐州,乔姬和王姬第一次登场进行了公开的表演。那是在庆祝当地一位官员李申玉夫人的生日宴会上,她俩俊美的扮相、美妙的歌喉,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观众。自纳乔、王二姬,不满一年,已能登台,“真尤物也”。

后来乔姬倡议,成立家庭戏班,一有新作,便可排演琢磨,并自告奋勇担任旦角,“其余脚色,则有诸姐妹在”。王生乔旦,配以其他诸姬,家班女戏得以建立。除去后场,单以演员而言,至少也得十二人。

李渔建家班以后,先是“秘之门内”,“岁时伏腊,月夕花晨”,以及李渔夫妇和儿女辈生日,方演出一番。后来,“宾之嘉者,友之韵者,亲戚乡邻之不甚迂者,亦未尝秘不使观”。于是,声名远播。当时受到李渔特别接待的,在南京方面有方亨咸(邵村,官陕西道御史)、何采(省斋,官侍读)、周亮工(栎园,曾官左副都御史、清初两淮盐运使),在杭州有顾豹文(且庵,官御史)、沈乔瞻等,这些人“皆熟谙宫商,殚心词学,所称当代周郎也”。李渔家班除自演新戏之外,还由李渔自任编导,对旧剧“润泽枯槁,变易陈腐”,重加编排,使之“变旧成新”。

李渔家班的活动,大抵有两种方式,一是高级堂会,庆寿贺喜之类,一是酬应宴集。前者如康熙七年(1668)在徐州庆祝李申玉夫人生日宴会上的演出。申玉有声乐之好,妻子生于元旦。《一家言》卷四《李申玉阃君寿联》,序曰:“是日称觞,即令家姬演新剧。”此为李渔家班女戏演出之最早记载。所演新剧,可能是李渔刚刚脱稿的《巧团圆》。后者如《一家言》卷七《端阳前五日,尤展成(尤侗)、余淡心(余怀)、宋淡仙诸子集姑苏寓中,观小鬟演剧,淡心首唱八绝,依韵和之》。其六注云:“是夕演《明珠·煎茶》一折,未及终曲而晓。”又有《端阳后七日,诸君子重集寓斋,备观新剧,淡心又叠前韵,即席和之》。新剧即端阳前未及终曲的《明珠·煎茶》一折。尤侗《悔庵年谱》:“金陵李笠翁渔至苏,携女乐一部,声色双丽。招予寓斋顾曲相乐也。予与余淡心怀赋诗赠之,以当缠头。”[8]考尤侗《悔庵年谱》,时间在康熙十年辛亥(1671),李渔寓苏州百花巷,以戏会友。

后者不同于前者的是,对外不公开,观众只有余怀、尤侗、宋淡仙、李渔几个同好。他们都是行家里手,是同好之间的相互观摩,不是商业演出。经过协商,五月初一演出的时间被安排在夜间进行。因为更残漏尽之后,万籁俱寂,可以更好地发挥演出效果。演出当天,主人和客人,以及所有的演职员,都安排午睡,直到黄昏时分才起床。尤侗家的厨师为这顿丰盛的晚宴已经忙活了好几天。最先登场的是余怀的家班(幼童三人),夜宵之后,方是李渔家班的《凰求凤》登场。余怀、尤侗、宋淡仙等人,对李渔家班的演技赞不绝口,而乔姬、王姬的年轻貌美,更使得他们对李渔的艳福极为钦羡。尤侗后来为《闲情偶寄》作序时回忆说:“(笠翁)薄游吴市,集名优数辈,度其梨园法曲。红衫翠袖,烛影曾差,望之疑为神仙中人。”

康熙十一年壬子(1672)新春,李渔在芥子园大会亲朋,家班连演新剧。乔王二姬之精彩表演,使周亮工、何省斋等名流倾倒,赞为“旷代奇观”。据余怀《玉琴斋词》,余氏也参加的,并写了两首《满江红》词,其题曰:“同邵村、省斋集笠鸿浮白轩听曲。”“浮白轩”是笠翁南京寓所芥子园里的一个室名。吴伟业写了一首《赠武林李笠翁》诗,非常切合李渔的身份:

家近西陵住薜萝,十郎才调岁蹉跎。

江湖笑傲夸齐赘,云雨荒唐忆楚娥。(www.xing528.com)

海外九州书志怪,座中三叠舞回波。

前身合是元真子,一笠沧浪自放歌。

李渔“游燕、适楚、之秦、之晋、之闽,泛江之左右,浙之东西”,“游西秦而抵绝塞,游岭南而至天表”,入缙绅豪门园邸,足迹几遍中国,也曾多次携家班歌演于扬州的厅堂氍毹之上。康熙十年(1671)秋,李渔还应蒲松龄之邀,带家班到宝应县知县府中演出。

李渔畜家姬,教歌舞,组戏班,游四方,做清客,打抽丰,以此来换取“日食五侯之鲭,夜宴三公之府”的生活,颇受时人诟评,被看作“食客”和“俳优”(唱戏的),瞧你不起。如李渔到扬州拜访徐石麒,“又陵默坐终日”,傲不与语;袁于令对其评价也不高,说其“性龌龊,善逢迎,游缙绅间,喜作词曲及小说,极淫亵,常携小妓三四人,遇贵游子弟,便令隔帘度曲,或使之捧觞行酒,并纵谈房中,诱赚高价,其行甚秽,真士林所不齿者。予曾一遇,后遂避之。”[9]董含《三冈识略》更补充说:“夫古人绮语犹以为戒,今观笠翁一家言,大约皆坏人伦、伤风败俗之语,当堕拔舌地狱无疑也。”刘廷玑《在园杂记》也说他“所至携红牙一部,尽选秦女吴娃,未免放诞风流。”毫无疑问,这些明显的偏见和迂腐的观念,代表了当时“士林”的普遍看法。

窃以为,李渔初期只是为各地官员润色文稿,编辑文集,如同今天的出版社要收费一样(第一次公开打秋风,是康熙二年的春天,到扬州找盐商和两淮盐务的胡文学、推官戴玉循、江都知县刘玉瓒等人);后期则包括起草文件、提供咨询、设计花园、堆砌假山、演戏,甚至讲故事、寻开心、设计家具等等。在今天看来,这一切都是劳动,得到一定的报酬是应该的,也是合理的。至于李渔的家班,也与众不同。别人都是买歌童或女奴教习,而他却是姬妾自告奋勇充当优伶,是标准的家庭戏班。只不过又和职业戏班单纯的养家活口有所不同,李渔以文名世,以性命为戏,是以戏会友,晚年仍盼再组家班[10]。有些文人被他邀到家中,在酒醉饭饱、戏终散场之后,也仅仅是“秀才人情纸半张”:“赋诗赠之,以当缠头”。就是这样白贴成本(有人比较自觉,自带酒菜),李渔亦欣然为之。至于那,游四方,缙绅间,做清客,打抽丰,有所获,且不菲,李渔是,不讳言,有诗云:

缠头已受千丝赠,锦句何殊百宝钿。

谁料贫家司爨女,姓名高列五云笺。[11]

赠罢新篇客始归,缠头锦字压罗衣。

品题洵可成佳士,不是轻仙也解飞。[12]

再就他的著作《笠翁一家言》而言,诚如鲁迅所说:“谁说‘帮闲文学’是一个恶毒的贬词呢?就是权门的清客,他也得会下几盘棋,写一笔字,画画儿,识古董,懂得些猜拳行令,打趣插科,这才能不失其为清客。也就是说,清客,还要有清客的本领的,虽然是有骨气者所不屑为,却又非搭空架者所能企及。例如李渔的《一家言》,袁枚的《随园诗话》,就不是每个帮闲都做得出来的。必须有帮闲之志,又有帮闲之才,这才是真正的帮闲。”(《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帮忙到扯淡》)而且这种以打抽丰的“帮闲文人”为职业,是明中后期“山人”风气的延续,是明末清初的一种社会现象,是当时封建士大夫阶层的趣味和好尚,我们不能割断历史。更何况李渔是一个奇才,他的所作所为推动了我国戏曲艺术向前发展,并总结出戏曲创作与戏曲演出的经验,造就了中国艺术理论的发展高峰,为我们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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