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基本内容

二、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主要内容

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主题，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中居核心地位，是马克思主义追求的根本价值目标。这一理论包含着丰富的内容。

1.人的全面发展的科学内涵

马克思主义所讲的人包括人类、群体和个人三种存在形态，人的全面发展中的“人”主要是指每个个人，因此马克思主义所讲的人的全面发展也是指个人的全面发展。

对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解，是以对人的本质的科学认识为前提的，人的本质可界定为：人是在其需要、能力、社会关系和个性的全面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不断生成的，人是在一定社会关系中通过劳动历史地实现其需要、发挥其能力和表现其个性的存在物。何谓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将其规定为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质。就是全面地发展自己的一切能力、发挥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把不同社会职能当做互相交替的活动方式的个人。显然，人的全面发展，是指全社会的成员的智力、体力、思想品德、业务素质在社会生产过程中尽可能多方面地、充分地、自由统一地发展，而最根本的是个人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包括德、智、体等诸方面，使人们都成为各方面都有能力的人，即能通晓整个生产系统的人。所以，人的全面发展可以说包括：人的需要全面发展，不只是人的物质需要的发展和满足，更重要的是人的精神需要的丰富和发展；人的能力全面发展，能够在社会化大生产中胜任多种职能；人的社会关系全面发展，脱离了狭隘的地域限制后获得的全面丰富；人的个性全面发展，等。其中，人的能力的全面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核心。简言之，人的全面发展就是指人的丰富本质在各方面都得到展现，人的各种能力和需要都得到充分自由发展和实现。

这里涉及如何理解人的全面发展与人的自由发展的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在设计人的未来发展状态时始终把人的全面发展和人的自由发展视为一个整体来思考，坚信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因为人的“全面”和“自由”发展有着紧密的内在逻辑联系。其一，“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的自由发展”的逻辑前提。“人的自由发展”是人的“自由个性”的一个重要方面，但“要使这种个性成为可能能力的发展就要达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14]人的能力发展越全面，人的自由选择的范围也就越广，从而也就越能按照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来发展自己，反之亦然。其二，“人的自由发展”规定着“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强调“个人的全面发展，只有到了外部世界对个人才能的实际发展所起推动作用为个人本身所驾驭的时候，才不再是理想、职责等等，这也正是共产主义者所向往的”^[15]。只有当人能够自由地操纵和驾驭外部强制性力量之时，人才有获得全面发展的可能，明确指出了自由对于个人全面发展的制约作用。其三，没有不自由的全面发展，也没有不全面的自由发展。人的自由发展意味着人能够认识和掌握自然、社会和人自身发展规律，能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自觉地发展多方面的能力，其指向必然是人的全面发展。同样，人的全面发展，意味着只要个人有某方面的兴趣和爱好，现实就能够为他该方面的发展创造和提供必要条件，其结果也同样必然指向人的自由发展。正是基于这样的逻辑联系，人的全面发展和人的自由发展谁都不能取代对方，马克思、恩格斯人的远景发展思想的表述应当体现出二者具有并列地位和同等作用，那就只能是“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理论。必须指出，马克思、恩格斯强调“全面”和“自由”都是历史范畴，具有明显的相对性，即使在共产主义社会，个人也不可能完全摆脱社会客观条件和自身主观条件的限制而获得绝对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人类对全面而自由发展的追求是一个动态的、充满矛盾的辩证发展过程。

我们认为：人的自由发展主要是从发展的条件和成果来讲的，侧重的是外部客观条件与主体能力、主体自律之间的关系，而人的全面发展主要是从发展的内容来讲的，侧重的是主体素质状况与完成其所承担的客观活动、客观任务之间的关系。二者也是互为条件的：人的全面发展必须以人的自由发展为前提条件，没有自由的人的全面发展会处处受限制；人的全面发展也是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人的自由发展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最高成果，没有人的全面发展，人的自由发展容易出问题。

2.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一致性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是在一定的社会物质生活条件下从事实际活动、进行物质生产的现实的人，因此，人的发展与社会物质生产的发展是一致的。辩证地看待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关系，正是马克思人的发展理论的伟大之处。人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的一致性突出地表现在：人的发展既决定于社会的发展，又决定着社会的发展。一方面，人的发展决定于社会的发展。在人的存在和发展过程中，任何人都会遇到前一代人创造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物质生活条件，这些既有的东西规定着人的本质，制约着人的发展。人的发展状况总是与现有的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的发展状况相适应。另一方面，人的发展又决定着社会的发展。人是社会的主体，是社会发展的主体力量。通过实践，人不断地发展自身的力量，积极地改造自然和社会，创造新的生产力和社会关系，改变社会物质生活条件。正是人类自身力量的不断发展，才导致社会形态的更替和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人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的一致性是在矛盾运动中实现的。人类社会的发展是由早期的自然经济形态，经过商品经济形态，最后进入到共产主义形态的。在这个宽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原始丰富的人被裂解，经过极度片面的发展，最终形成自由个性。虽然在一定历史时期内，社会文明的繁荣并没有伴以人类个体的高度丰富，而是浪费了个人的发展，但是，正是通过极度榨取个人生命力的途径，才酿成了社会生产力的高涨、社会交往的发达和科学文化的繁盛。这就是说，在把人类个体抽象化的同时，造就了人类总体的全面性和普遍性，从而为更高社会形态下每一个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前提条件。

我们应当辩证地看待物质生活和人的全面发展的关系，创造各种物质生活条件和精神文化条件，可以改善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加强和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同时，人的全面发展又能对社会的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这两个方面，可以说是互为前提和基础的。社会成员中的每一个人越是全面发展，社会的物质文化财富就会创造得越多，人民的生活就越能得到改善；而物质文化条件越充分，就越能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人的全面发展程度也是逐步提高、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这两个历史过程应相互结合、相互促进地向前发展。

3.与私有制相联系的旧式分工造成了人的片面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分工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又制约着生产关系。它直接决定着个人“生产什么”和“怎样生产”，从而直接决定着个人的发展。最初，由于性别、年龄等生理上的差别产生了一种自然的分工，这种自然分工对人的发展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与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才真正成为分工。这种分工是与私有制紧密联系的，其实，分工与私有制讲的是同一件事情，一个是就活动而言，另一个是就活动的产品而言。这种分工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旧式分工。这种分工出现之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他是一个猎人、渔夫或牧人，或者是一个批判的批判者，只要他不想失去生活资料，他就始终应该是这样的人。因此，旧式分工必然地造成了人的片面发展，分工使他变成片面的人，使他畸形发展，使他受到限制。“由于劳动被分割，人也被分割了。为了训练某种单一的活动，其他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能力都成了牺牲品。人的这种畸形发展和分工齐头并进”^[16]。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乡的分离和对立，这种分离和对立是个人屈从于分工、屈从于他被迫从事的某种活动的最鲜明的反映，这种屈从把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乡村动物。

4.以私有制为基础的阶级关系制约着人的发展(www.xing528.com)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与旧式分工相联系的私有制必然地造成了社会的阶级分化。因此，在个人屈从于分工的同时，个人又隶属于一定的阶级。在阶级社会中，每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人们的阶级地位从总体上决定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从而制约着他们个人的发展。因此，每个人的社会地位，从而他们个人的发展是由阶级地位决定的。在私有制社会中，国家等等社会共同体都是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工具。对于被统治阶级来说，它们不仅是虚假的共同体，而且是新的桎梏。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总之，人们的阶级地位决定着他们个人的发展。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再是有个性的个人了，而应当理解为他们的个性是由非常明确的阶级关系所决定和规定的。

5.共产主义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可靠保障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私有制条件下，由于旧式分工的束缚和阶级关系的限制，个人的发展总是片面的、畸形的，而人类总体的发展又总是以牺牲劳动者的发展为代价的。只有在大工业高度发展的基础上，消灭了私有制和旧式分工，从而也消灭了阶级，建立起共产主义制度，才有可能使人的才能和个性获得充分、自由、全面的发展。也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获得高度发展，并为联合起来的个人共同占有，从而成为全体社会成员全面发展其才能和个性的条件，人类总体的发展与人们丰富多彩的个性发展和才能的全面发展才真正趋于一致。这是因为，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类社会的共同体才成为维护和发展全体社会成员的利益、保障全体社会成员个人发展的“真正的共同体”。而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才可能有个人自由。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共产主义社会是“个人的独创和自由的发展不再是一句空话的唯一的社会。”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这样就不会使我老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17]。这时，人不再是机器的附属物，他的任何一种能力都不会因为成为谋生的本钱重复使用而畸形，而其他能力也不会因受到压抑而萎缩，他在一切方面的潜力都将得到充分发挥。

6.教育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

马克思主义认为，为了使人成为全面发展的人，除了生产的发展和无产阶级革命这些根本条件之外，教育具有重要的意义。恩格斯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教育将使年轻人能够很快熟悉整个生产系统，将使他们能够根据社会的需要或他们自己的爱好，轮流从一个生产部门转到另一个生产部门。因此，教育将使他们摆脱现在这种分工给每个人造成的片面性。这样一来，根据共产主义原则组织起来的社会，将使自己的成员能够全面发挥他们的得到全面发展的才能”^[18]。教育之所以能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关键在于它实现了与生产劳动的结合。“未来教育对所有已满一定年龄的儿童来说，就是生产劳动同智育和体育相结合，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19]。

7.达到人的全面发展必须实现五个方面的彻底解放

其一，随着阶级对立、阶级差别的消灭，人们抹去了身上的阶级烙印，破除了阶级观点的束缚，实现了政治上的彻底解放；其二，人们摆脱了私有观念、传统意识形态和陈腐道德礼教及旧文化艺术的影响，进入一个崇高的精神境界，实现了思想上的彻底解放，成为共产主义新人；其三，由于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社会产品实行按需分配，人们不再为生活所困，实现了经济上的彻底解放；其四，劳动的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成了人们生活的第一需要和“真正自由的劳动”，实现了劳动的彻底解放；其五，由于社会、婚姻、家庭等新型关系的确立，人的个性获得彻底的解放，从而人拥有“自主活动”。^[20]可以看出，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人的全面发展主要是指个人能力的全面提高，人的个性的充分发展，人的需要量的不断满足，人的社会关系的丰富，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和谐。而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8.逐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任务之一

人类社会由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同时也是人自身由片面的人向全面的人的发展。但是，无产阶级在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之后，不可能立即建成共产主义，由前者到后者有一个过渡时期，这就是共产主义的第一阶段——社会主义社会。同样，人的发展由片面到全面，也需要有一个过程。克服人的片面性，逐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任务之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就是既要满足广大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同时又要大力促进人民群众整体素质的提高，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我们在四个现代化的进程中，一定要把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我们的一项重要的任务。

社会主义社会不可能完全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但它对这一发展提出了某些要求，这就是，人应当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公民。

所谓有理想，是指具有最终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在现阶段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到本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理想。这是每个人的，从而也是全社会的前进方向和奋斗目标。没有这样的理想，社会主义就失去了灵魂。本身就将改变性质。所谓有道德，是指要有社会主义道德，它以为人民服务为核心，以集体主义为原则。成为有社会主义道德的人，是对人们身上的各种旧社会遗迹的清除，也是对共产主义觉悟的培养。所谓有文化，是指人们既要有一定的劳动技能，又要掌握多方面的知识，有健康、丰富的精神生活。所谓有纪律，是指一个人能自觉地遵纪守法，自觉规范和约束自己的行动。

以上四个方面的内容，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有着内在的有机联系。理想是人的精神目标，是人的全部丰富本质的灵魂，是个人及社会坚定地走社会主义道路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根本保证。道德、文化和纪律，从不同的方面对人的全面发展做了规定，指出了人的全面性所包含的内容。当然其中的每一个方面又都包含着丰富的具体侧面，例如在文化方面还具体化为各种各样的修养、爱好、能力、知识等等，但这四个方面从总体上概括了社会主义社会人的本质的丰富内容。

以上四个方面的要求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社会的特点。社会主义社会由资本主义脱胎而来，带有众多的旧社会的遗迹，既有剥削阶级的残余势力，也有意识形态领域里旧思想的严重影响。这决定了共产主义所必需的各项新因素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的成长，不仅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必然经历艰苦的多方面的斗争。这种情况不可能不影响到社会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它要求社会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尽管是多方面的，但最重要的是必须保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否则不仅人不能全面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都会背离共产主义方向。正因为如此，共产主义理想才作为统率一切方面的对人的全面发展的一项基本要求。也正因为如此，社会主义社会里人们在道德、文化、纪律等方面的发展不单纯是一个宣传、教育的问题，而是一场激烈的斗争，一场争夺人的斗争，其中自始至终贯穿着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政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