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斑鳖明信片珍罕之谜

百年斑鳖旧影之谜

清代图画明信片的收藏近几年在国内十分火热。一百多年前，世界上的照相机和摄影术才诞生没多久，各国早期的影像资料相对较少，而中国早期的影像资料也是如此。清末中国的影像资料如照片、明信片等，基本上都是靠当时国外的传教士、商业机构与旅游者带来的相机所摄制的。当时由于五口通商，沿海地区的几个大城市如北京、天津、上海、广州等留下的影像资料相对较多，而中小城市和内地就比较少见了。带有摄影的明信片由于记录了那个年代一些珍贵的镜头和消失的场景，如今是一份难得的史料而受到文史专家和收藏者的关注。有些明信片上的镜头由于记录了当时一些重大的、突发性的人和事，就更具史料价值了。

我数十年来收集了千余张晚清图画明信片。其中，有一张百年前拍摄记录了世界濒危动物斑鳖的老明信片就比较珍罕。该明信片上的镜头记录了百年前苏州西园放生池中一只斑鳖露身的场面。

一百多年前，欧洲发明的摄影术刚刚起步不久。据了解，拍摄和印制这明信片的是清末时期在苏州阊门地区做丝绸生意的一日本商人。清末民初，此商人与日本同道们在阊门相继开设了“北原东洋堂”、“平泽东洋堂”、“精养轩”等洋行和旅社。生意空闲时，他喜欢手持这种从欧洲进口的新玩艺儿，在苏州城内外四处溜达。见到美景就“咔嚓”一下。就在这种四处游走的“咔嚓”中，这位日本商人捕捉到了苏州西园放生池那次难得一遇的“斑鳖露身”的情景。日本商人也懂得，像这种文物级的古斑鳖，以及苏州水乡各地及其名胜古迹之类，能留在刚刚发明不久的摄影机镜头中，并印制成照片和明信片出售，这自然是十分新奇诱人的，当然，为此赚上一大笔钱也是顺水推舟之事了。

苏州西园寺内放生池边的“斑鳖”塑像。

现在看来，不管当时的这位日本商人是怎样的兴致和图谋。他敏感的神经已将照相机里的镜头定格了一份千载难逢的奇遇。在照相机发明的早期，这种神州古城的世间万象能摄成照片而四处发行，这本身就是一种日本商人特有的新闻意识。如今，一百多年前的苏州旧影照片，大部分均来自于日本商人印制。而我对能在数百张百年前日本印制的老苏州明信片中集得唯一的一份“斑鳖”照片而深感不易。

清末苏州西园放生池。

这枚明信片上的斑鳖，还引出了一段百年后的新闻故事：2008年5月6日，承担着物种延续重任的长沙雌性斑鳖经过千里长途跋涉后抵达苏州动物园，与苏州动物园内一只珍稀的雄性斑鳖进行了配对，若长沙与苏州这两只斑鳖能配对成功，这将是保护和延续这一物种的最后希望。斑鳖，又称鼋，这是一种已拥有1．7亿年历史的古老物种，上世纪60年代以来，野生斑鳖就已绝迹。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全球仅有三只存活的人工饲养斑鳖，分别在苏州、长沙和越南。（因苏州西园原来尚有一只取名为“圆圆”的活体斑鳖近年来一直未曾露面，故暂不在计算之例）(www.xing528.com)

2007年8月19日“七夕”节那天，苏州西园寺中那只四百多岁的雄性斑鳖“方方”离开了人间。据介绍，西园寺内的斑鳖一般都来自太湖，从最早西园出现斑鳖时至今已有400年左右的历史了。原西园放生池内的斑鳖有一大一小，大的取名叫“圆圆”，小一点儿的叫“方方”，寺中一直很注意对斑鳖的保护。如今，自“方方”的不幸离世后，“圆圆”已有很久未见露出水面了，至今生死未卜。

斑鳖，这种有着“水中大熊猫”美誉的世界珍稀动物，在西园寺放生池的绿波间，在苏州动物园清澈的水间上，它们浮游时每一个憨态可掬的身影，都会吸引来成百上千好奇的目光争睹风采。苏州太湖地区这种世界珍罕的斑鳖难得一见，历史存世的有关斑鳖的图片和影像资料更是凤毛麟角。据目前相前图片资料来看，我收藏的这张百年前的“西园斑鳖“明信片可能是迄今为止唯一发现的资料。我后来查阅有关苏州地方史料及多方面考证后得知，此种明信片样式的老照片是清代末年驻苏州阊门附近一家“日本东洋堂”的商业机构所发行的。照片可能当时是由日本来苏的某位商人在苏州一座寺院池塘内拍摄，池内的这只巨型斑鳖难得露出水面即被抓拍成照。若细看这张老照片，还依稀可见照片下方有一排印刷体的文字：“苏州放生池内巨鳖，东洋堂发行。”

说起苏州的放生池，有寒山寺、西园等多处。苏州地方志史料《吴门表隐》上也有相关记述：“西园在陆宅巷，明工部徐溶建，崇祯八年舍为戒幢律院，是有五百罗汉殿，佛像迥异。放生池尽畜巨鼋。”过去，西园池内鱼鳖很多，这大都是由佛教信徒放生的。上了年纪的一些苏州老人或许还能依稀记得，50多年前在苏州西园放生池和殡舍昌善局（苏州动物园的前身）的池塘里有饲养“癞头鼋”（斑鳖）的旧事。据有些“老苏州”回忆，在苏州城东昌善局的池塘中，那时还常可见到数只大小不等的巨鼋在水面上游弋嬉泳。建国后，昌善局改建成动物园，昔日的池塘依然，虽然以往“游者每以饼饵投之，麇集可观”的赏“鼋”盛景已日渐淡远，但因池内尚有斑鳖偶尔会一露“峥嵘”，故当时大人小孩游玩动物园时总不忘去园中那方池塘前站一站，看一看，总想赶一下这斑鳖说不定就会露水而出的巧时机。

西园放生池内斑鳖旧影（1905年左右）。

这百年老照片上珍稀的“巨鳖”，如今尚有可能活着？在苏州何地？是西园，还是寒山寺或昌善局？为此，我经多方请教苏州地方志有关专家后了解，苏州寒山寺虽有放生池，但池塘的面积十分狭小，根本无法畜养放生的斑鳖，而且在历史上也未见有斑鳖的相关记载；而昌善局过去是殡舍之地，所在池塘也不可能称其放生池。如此看来，该是西园寺放生池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在西园寺，对寺内放生池那两只巨型斑鳖“方方”和“圆圆”生活有颇多了解的恒中法师曾接待了我这位好奇的探寻者。恒中法师仔细观看了我那次带去的这张百年斑鳖的老明信片，当他看到关于这照片上所标注的“放生池内巨鳖”这行文字时，其观点也与苏州地方志专家所言一致，他认为，过去苏州各寺院有放生池的只有西园和寒山寺，不过，寒山寺放生池太小，历史上也未见有放生畜养斑鳖的记录。由此看来，此老照片上所注“放生池”应该是西园寺这处。另外，从照片上的池边绿树、房屋，池边的围栏结构，以及比较宽阔的池面等，都与西园放生池的环境十分类似。如今，西园寺还专门为放生池内的斑鳖“方方”和“圆圆”塑了一小一大两尊铜像，活生生地再现了它们当年的风貌。这时，恒中法师拿着我带去的另两张西园放生池老照片一边对比，一边示意着照片上的景物，我看后也感觉昔日西园旧景依然历历在目。

说到照片上这只栖息于池石上的斑鳖，究竟会不会是那只离世的“方方”，还是至今已久未露面的“圆圆”。恒中法师说，自去年9月“方方”离世后，另一只“圆圆”可能因失去了老伴而心黯神伤，不愿露面。其实，斑鳖虽然憨态可掬，但它也像人一样充满灵性，也有情感。现在，我们看不到“圆圆”的身影，并不是说“圆圆”就已离世，因为如果斑鳖真正寿终正寝的话，如今在池内也会找到它的遗体。西园寺的放生池很大，水系环延曲折，其优越的环境十分适合斑鳖延年益寿。对于这张老照片上栖息于水面石上的巨鳖，恒中法师认为，这只斑鳖与体形硕大的“圆圆”十分相像，也有可能会是一种巧遇。如果真有可能是巧遇，那就应验了中国那句“无巧不成书”的老话了。而实际上，我们目前对这张老照片的多方考证还只能权当一份参考而已，要真正解开这个“斑鳖旧影”之谜，还有待于今后能发现更多相关的史料来进一步佐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