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艺术珍藏：清代镂花水烟筒

雕花水烟筒

苏州一位专藏江南民间旧物的收藏家珍藏着一个清代中期的镂花水烟筒。由于这个水烟筒的工艺制作很有特点，与一般的水烟筒不一样，这位收藏家在他多年收藏的近千件江南古代民间旧物中最珍爱这件藏品。

说起水烟筒这种铜制的烟具，长江沿岸及江南一带上年纪的老人可能都似曾相识。这种烟具一般选用上好的银白铜制作。烟筒整个部件有烟嘴、烟肚、储水仓、镊子插筒等等。平时抽烟靠水过滤，水真能过滤去烟丝中的尼古丁么？这并未得到科学的论证。不过，水烟筒这玩艺确实颇具艺术性。它整个造型就像一个人伸出手来竖起拇指那般。我也藏有两件玲珑精致的水烟筒，看了颇让人入迷。且不说烟筒上那精巧的烟嘴、烟丝仓、烟丝镊子等配件，单那套在烟筒上的镂花铜罩就让你百看不厌。铜罩周身镂空拉花，那形似古钱币花案、并刻着篆体文字的烟铜罩犹如古典园林长廊中的雕花漏窗，让人似徜徉在典雅古朴中有一份“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趣。烟筒嘴上还吊有一串镂花银白铜链子，更添一份精巧与雅致。

据史料记载，水烟筒与其他一些日用铜器一样，各地的铜作坊多有制作。二十世纪初产生于云南东南一带，后在云南各地流行。随着人们生活的改善，云南民族同胞开始逐渐使用锡制或铜制的水烟筒替代竹制烟筒，使得过水吸烟更加科学和环保。纯锡，或白铜水烟筒不但在艺术性和观赏性上远远优于竹烟筒，而且其净化水质的功能是所有其他金属材料所不能及的。其后，白铜水烟筒的制作发展至广东、浙江和江苏等地。广东十八铺“陈莲记”铜作、嘉兴“沈春茂”、苏州“裕源兴”、苏省“钟元兴”等铜作名号制作的银白铜水烟筒都颇具特色，后来居上而享誉四海。

清代银白铜刻水烟筒。该烟筒正面刻一玩耍的猴子，刻画细腻，活灵活现，显示出烟具刻铜艺人精湛的技艺。

清代银白铜刻水烟筒的另一面，所刻一幅“山水楼阁图”，颇得江南“四王”画意之风采。(www.xing528.com)

我分别藏有两件“陈莲记”和“钟元兴”铜作名号制作的白铜水烟筒。尤其是那件清光绪年间“钟元兴”铜作坊的刻铜“猴乐图”的水烟筒，像个绣花荷包一样小巧精美，委婉可人。这件水烟筒比一般烟筒尺寸要小一号，可能这种尺寸的水烟筒为古时女子所用。其烟筒一面细刻一只毛茸茸的母猴，正展臂摇荡在林间戏乐。令人佩服的是，在这件硬硬的铜具上，工艺师竟然将猴子的一身茸毛和炯炯有神的眼神都丝丝缕缕，细致入微地刻画了出来；而猴身后树林的枝杈荆条等则刻画遒劲，刚劲之中映衬着毛猴的灵动。烟筒的另一面是幅“峡江揽胜”图，图上细刻深深古木、危崖峭壁，以及亭台楼阁和江流泛舟等景致，宛如天开图画，让人耳目一新。烟筒的两边还刻有“大吉祥”、“富贵宜”等篆体文字，呈现一派金石之气。一般来说，这种图文兼备，具有金石气的刻筒烟具大多为古时书香或商贾人家所用的器物。

我家乡南通地区有个余西镇。我姨奶奶就是过去余西镇上一书香门第之家的闺秀。余西人爱抽水烟，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尚未改变。我记得，过去余西镇上有一铜作坊就是专门制作水烟筒和手炉之类铜器的。不过，余西铜作坊的鼎盛时期在清末光绪年间。那时候，来自浙江嘉兴的铜作师傅在余西传艺继业，所制的铜器水烟筒、手炉和密码铜锁的工艺堪称一流，盛销大江南北。我姨奶奶过去所用的那只水烟筒就是清光绪年间余西铜作坊中的铜器佳作。我不会抽水烟，但喜爱收藏水烟筒。收藏这玩艺儿是有点儿怀旧的意思。我记得，过去余西姨奶奶抽水烟是她一种消闲的乐趣。每每茶余饭后，姨奶奶会习惯地拿起烟筒来，手指伸向烟丝仓内掏一抹金黄的烟丝轻巧地装进烟斗里，还顺势揿了几下将其揿紧。然后将蓄有火星的卷纸筒在嘴边“扑突”轻吹一下，卷纸筒顿时燃着了，迅即又被点到烟斗前，而后就一阵“咕噜噜，咕噜噜”地抽了起来。这烟筒肚里盛着的水是作过滤用，但水被抽吸时产生的波动声却给人营造了一种悠闲而静谧的氛围。我姨奶奶生前大概一辈子没离开过这水烟筒，生活中调理情绪、打发光阴、品味人生都在上面。余西镇上抽水烟的人很多，有时这一杆水烟筒会被左邻右舍的乡亲们传递接力轮流过瘾，丝毫不顾忌会传染上什么疾病。也只有当人们抽起水烟的时候，乡镇人这种都市人羡慕不已的自在会体现得那样馋人。

清末镂雕“延年益寿”白铜水烟筒。

清末镂雕“延年益寿”白铜水烟筒背面图。

过去，北方人抽的是旱烟，而南方部分地区的人们则习惯喜好抽水烟。这可能是南方人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比起旱烟来，南方人的水烟用具自然要精致和艺术得多。水烟筒的艺术特点主要体现在烟筒的四周。我看到很多水烟筒上分别镌刻有神话传说、才子佳人、历史故事、飞禽走兽以及花鸟鱼虫等图案及铭文。这似乎与过去老房子上精致的砖雕、木雕艺术一样具有很强的观赏性。有人可能会问，一个用于吸烟的水烟筒为何非要制作得如此精致。应该说，古时候有很多日常用具，制作的手艺人会根据当时受用者的不同要求而精工巧作。水烟筒是常捧在手中的，古时候人们在吸烟时也不会丢掉那种赏用和把玩的闲情雅致，这可能就是人都向往美好事物的一种共性吧。